四人在管家的引领下来到了吴敏的卧室。
此时她右腿打着石膏,正躺在床上,无所事事。
看到孟柒微,吴敏的眼神瞬间泛起光亮。
“七七,你们来啦!”
孟柒微坐到床边,打量着她的腿:“你怎么回事,怎么摔成这样?”
吴敏无奈苦笑:“就是下楼时不小心踩空了......”
说着,她把目光转向其他人,孟九笙她认识。
可是另外两位......
孟柒微看出了吴敏的疑惑,于是主动解释道:“他们是我弟的同学,也是诡见愁的店员,许昭阳和齐野。”
“诡见愁?”吴敏愣了愣,随即恍然,“哦,你们合伙开的店。”
许昭阳和齐野笑着挥了挥手,异口同声地说:“同学,你好。”
“你们好。”
孟柒微眸光微动,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惑。
“小敏,你家到底什么情况,还有你爸......”
吴敏深深地叹了口气,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被角。
“你也知道的,我几位大伯和姑姑在前几年都去世了。”
她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最开始是大伯车祸,大姑坠楼,那时候家里人都以为只是意外。”
“可后来二伯突发怪病,紧接着是三伯和小姑。”
吴敏的声音越来越低,语气中充满了哀愁:“现在只剩我爸一个人了。”
“然后呢?”孟柒微轻声追问。
吴敏不疾不徐地说:“前段时间我爸请了位很厉害的大师,那人说我们家祖坟有问题,不仅父辈,往后子子孙孙都迈不过五十岁的坎。”
“如果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就只能寻一处风水宝地,把祖坟迁过去才能保一家平安。”
孟九笙垂眸思考片刻:“既然看出了问题,那位大师为什么不亲自解决?”
吴敏浑身一颤。
“我爸是打算让他处理的,订金都付了,可是那个人收下钱的第二天就死了,据说是割腕自杀,被发现的时候整间屋子里都是血......”
那个大师才四十多岁,而且刚收下吴家给的两百万酬金,事成之后还有五百万的尾款。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不可能会自杀。
不过吴家托人问过,大师死的时候现场并没有其他人出现的痕迹......
虽然很邪门,但他们也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许昭阳闻言不禁打了个哆嗦。
“这么邪性吗,收钱就死?”
吴敏:“大师死后,我爸也一夜白头,他担心自己会和大伯、姑姑一样,所以才发布公告请来这么多人。”
孟九笙看得出来,这也是吴显贵走投无路了。
他想集思广益帮助吴家走出困境。
吴敏突然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孟九笙。
“我之前听林悦说,你们解决了她外婆家的事,那你能帮帮我爸吗......”
“看情况。”孟九笙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她进门时已经观察过吴显贵的面相,他眉心凝聚着浓浓的死气,的确是大限将至,非人力可改。
除了吴显贵,吴家其他人怕是也难逃一死。
吴敏并不知道孟九笙内心的想法,只是觉得既然对方不想过问,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到了晚饭时间。
吴家直接摆了三桌酒席招待前来的能人异士。
而孟九笙等人也被请了下去,不过管家贴心地为他们单独开了一个小桌。
席间,不少人在高谈阔论,甚至放下豪言壮语。
“吴老板,你放心,只要贫僧诵经七日,超度令尊的亡魂,定能保你后世长命百岁,福寿绵长。”
话音未落,邻座的老道便嗤笑出声。
“你可拉几把倒吧。”他斜眼睨着和尚,“这跟吴老板的父亲没有半毛钱关系,只是招惹了邪祟,导致家宅不宁,还得看贫道做一场法事,将那邪祟彻底封印起来,光念经顶个屁用。”
和尚气得眉毛直抖:“修行之人,言辞怎能如此粗鄙!”
道士晃着酒杯,不以为然:“你个秃驴能有多高尚,都说出家人四大皆空,我怎么看您满眼装的全是钱。”
“施主,你不是也一样为了钱?”和尚勉强压着怒气。
道士一拍胸脯:“至于贫道坦荡,不像你们出家人,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
这时,风水师也开了口。
“什么亡魂、邪祟,分明是阴宅巽位犯冲,五行相克,所以影响到子孙后辈或死或伤。”
“只要稍稍改一下风水布局就好,哪里用得着这么麻烦。”
道士嗤之以鼻:“你懂个屁,风水有这么凶?分明是邪祟,我看你们这些半吊子还是早点走吧,省的钱没赚到,再把命折进去。”
占卜师红唇微勾:“我们都是应邀而来,主家还没发话,你着什么急?”
其实在场的人抱着怎样的心思,彼此都心知肚明。
无非是看中吴家给出的报酬太高,所以想独吞这块肥肉。
只是谁都不傻,怎么可能被这道士三言两语劝退。
眼看几人针锋相对,吴显贵颤巍巍地站出来打圆场。
“各位稍安勿躁,我说过,只要吴家的问题得到妥善解决,在场的诸位都有重谢。”
他之所以会召集这么多人,也是想着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这些人各展所能,或许能瞎猫碰上死耗子......
另外,先前那个大师的死也给吴显贵造成了一定的心理影响。
他觉得,有这么多高人在,就算死了那么一两个,至少也还有备用的......
想到这,吴显贵眼底闪过一抹精光。
他端起酒杯,客气地说:“各位今天好好休息,只要能给我家老爷子成功迁坟,我不会让大家白跑这一趟。”
“好说好说。”
几人瞬间眉开眼笑,心里盘算着,就算拿不到两千万,拿个几十万路费也不错。
孟九笙一直默默听着这些人的对话,心中若有所思。
就这样一夜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
十几辆车已经排成长龙,浩浩荡荡地赶往吴显贵的老家,吴家村。
孟九笙等人也找了个借口跟上了车队。
吴显贵本来不同意,但是在吴敏的再三请求下,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吴家村距离市区很远,足足有两个小时的车程。
抵达目的地后,一片荒芜的景象逐渐映入眼帘。
只见吴家村上空一片阴气沉沉,坍塌的土墙爬满荆棘,疯长的野草甚至吞没了部分屋顶。
最诡异的是,明明正值晌午,整片山坳却笼罩着令人窒息的死寂,连一声鸟鸣都听不见。
车队在一棵老槐树下停住。
枯死的树杈上,几根褪色的布条在风中飘荡,像是招魂的幡。
道士放眼望去,眼里满是惊讶。
“吴老板,你们村里怎么一个人影都看不见?”
吴显贵眼神闪躲,有气无力地解释道:“大家条件好了,都搬去城里定居,谁还愿意待在穷山沟。”
道士心存疑虑。
人不能忘本,而且越是有钱的人越注重一个落叶归根。
即便不在村里住,这房子和路也应该修一修吧?
更何况,一个村里少说也有几百口人,哪能搬得这么干净。
但心里这么想着,道士嘴上却什么都没说。
他只负责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别的闲事,与他无关。
吴显贵深吸一口气,强撑着提高嗓门。
“诸位,前面路窄,劳烦大家随我步行一段。”
“没问题!”
“吴老板带路就是!”
众人纷纷应和,情绪高涨。
然而就在这时,队伍末端的一个年轻人却打起了退堂鼓。
“不好意思吴老板,我才疏学浅,您家这事,我恐怕问不了,所以就不进去了。”
老道士当即嗤笑出声:“到底还是年轻。”
吴老板眼睛转了转,点头答应:“好,我吴某人不强求。”
说着,他吩咐身旁的管家:“老杨,给这位小师父打二十万的路费。”
“是。”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
几个风水师交换着眼色,脸上流露出贪婪的神情。
还没进村就有二十万拿,这吴家果然财大气粗!
可那年轻人却后退半步,双手推拒:“不必了,无功不受禄。”
说完,他转身就走,脚步飞快。
只是在经过孟九笙身边时,突然身形微滞。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相接,孟九笙心里暗忖,这人倒是有些道行。
犹豫再三,那年轻人压低声音提醒道:“我劝你们也赶紧离开这。”
坐在轮椅上的吴敏一愣。
“为什么?”
难道他看出什么来了?
男人打量着吴敏,又回头看了看吴显贵,欲言又止。
他没有回答吴敏的问题,只是再次规劝孟九笙。
“我看你们年纪还小,小心把命丢在这里。”
孟九笙挑了挑眉:“多谢提醒,但是我们几个好奇心比较重。”
男人摇了摇头,丢下一句:“那你们自求多福吧。”
有了男人带头,几个岁数较小的女孩子也举起了手。
吴显贵也不说什么,只是让管家一一打了钱。
随着一辆辆轿车掉头离去,原本浩浩荡荡的队伍转眼只剩寥寥数人。
除了吴家父女和管家外,基本就剩孟九笙他们四个,以及道士、僧人,风水师,还有那个玩塔罗牌的少女。
道士对此倒是喜闻乐见。
这对他来说,无疑是过滤掉了许多竞争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