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宇和岳枝从丰吉城赶回来后,宁识依然兢兢业业地扮演着\"二十四孝好徒弟\"的角色。
\"师父,该喝药了~\"她端着药碗,眼睛亮晶晶的,活像个贴心小棉袄,连楚逸享受到了同款伺候汤药的服务。
——开玩笑,前段时间总往外跑已经够可疑了,现在再不表现表现,岂不是更惹人怀疑?
宁识一边给长泠掖被角,一边在心里默默擦汗。要是被这位精明的师父发现端倪,顺藤摸瓜查到\"鬼医阿木\"的马甲,那可就全完了。
\"师父还要添茶吗?\"她笑得无比真诚,仿佛人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做个侍药童子。
宁识原本只当开医馆是赚零花的消遣,谁知\"鬼医阿木\"的名号不胫而走,求诊者竟排到了三条街外。
这下可好,她每日天不亮就要爬起来:
先给长泠师父请安奉茶,再去给楚逸师叔煎药;
午膳要变着花样做药膳,还得掐着时辰\"午睡\"——实则是溜下山看诊。
短短七日,两位长辈被伺候得容光焕发,宁识却生生累出了尖下巴。有次配药时,她竟把安神香当茶叶泡了,惹得邵宇挑眉:\"阿识,你这是要让师父和师兄一觉睡到明年?\"
宁识揉着发青的眼圈叹了口气,别管,燃烧自己奉献别人就完活儿了。
夜色渐深,宁识趁着长泠去议事的空档,蹑手蹑脚溜下山去医馆。
奇怪的是,往日排着长队的医馆门前,今夜却出奇地冷清。唯有一道修长身影端坐在台阶上,正慢条斯理地品着茶。
月光下,那身暗金蟒袍泛着幽光——竟是黑市那位神秘莫测的幕后老板!
这位爷大半夜的,总不会是来看风寒的吧?莫不是有什么隐疾一类的…
男子指尖轻叩茶盏,眼底寒芒流转:\"阿木,林木...我早该想到的。\"他忽地轻笑一声,\"你倒是在我眼皮子底下,演了出好戏。\"
宁识心头一凛——当初随手取的\"阿木\"化名,竟成了今日的破绽。
眼见瞒不过去,她索性撩袍坐在石阶上,挑眉道:\"怎么?我用自己的小名开个医馆,还要先给您递个拜帖不成?\"
赫轲指节捏得咔咔作响,眼中血色翻涌:\"紫姬的死——是你干的?\"
宁识眉梢微挑——有意思,这魔头竟识得紫姬。
\"呵...\"她手腕一翻,蒲扇\"唰\"地展开,扇面寒光映着唇角讥诮的弧度,\"秦家悟浮生斩妖除魔时,阁下怕不是还在魔渊里舔伤口?\"
赫轲周身魔气骤然暴起,十丈内的草木瞬间枯死:\"她的蛇胆...\"声音嘶哑得像是毒蛇吐信,\"是你亲手摘的。\"
蛇胆之事她只在玄极宗内用过,此人如何知晓?
\"医者见宝,岂有不取之理?\"她轻转蒲扇,笑得恣意,\"倒是没想到,堂堂黑市之主竟是魔族?\"
赫轲眸中血色翻涌,指尖在石桌上划出五道深痕:\"你当真不怕死?”
\"哎呀~\"宁识突然抚掌轻笑,\"那紫鸡的胆早被玄极宗炼成丹药了。阁下若要报仇——\"她故意拖长声调,\"出门左转,慢走不送。\"
赫轲缓缓放下茶盏,瓷杯竟在桌面蚀出个窟窿:\"你以为...得了神器就能与魔族为敌?\"
宁识眯起眼睛——死到临头还在套话?
宁识\"噗嗤\"笑出声,蒲扇掩住半张脸:\"哎哟喂,您这魔气是把脑子也腌入味了?\"她掰着手指数落,\"第一,我要有神器早把您串成烤蛇串了;第二,秦家老祖宗要是知道传家宝落我手里——\"突然压低声音,\"怕是能气得从棺材里蹦出来跳段驱魔舞呢。\"
(她可没说谎,那位确实\"蹦跶\"过那么一回)
赫轲黑袍无风自动:\"投靠魔族,玄极宗能给的本座加倍。\"
\"加倍?\"宁识扇尖轻点他心口,\"是魔渊伙食加倍,还是挨鞭子的次数加倍呀?\"
哎呦,瞧这孩子,发烧烧傻了吧?什么胡话都往外说呢,也罢,她就免费治治他。
宁识指尖一挑,蒲扇凌空飞旋:\"效忠?\"她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你们魔族也配?\"
\"嗡——\"
毒罗大阵应声启动,墨绿色的毒雾如蛛网般瞬间笼罩整座医馆。赫轲黑袍翻涌,魔气在身前凝成屏障,却见毒雾所过之处,木质廊柱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朽剥落。
\"找死!\"赫轲眼中血光大盛,袖中骤然迸出万千玄铁毒针,每一根都泛着幽蓝寒光。
宁识足尖轻点檐角,歪头避过针雨:\"等你入了土...\"她突然展颜一笑,\"我定用陈年花雕给你浇坟。\"
\"吼——\"
赤魔龙破空而来,却在瞬息间被金色雷暴吞噬。宁识指诀变幻,狂沙中炸开的金雷竟化作锁链,将魔龙死死捆缚。流火四溅间,她手中蒲扇已一分为九,如赤焰轮盘将袭来的魔蛇尽数绞杀。
战至酣处,宁识突然变招,蒲扇合拢如剑,一招\"星河坠\"直刺赫轲心口。魔君仓促格挡,却见扇骨突然迸发三寸青芒——
\"嗤!\"赫轲肩头黑袍应声撕裂,一道血痕缓缓渗出。
赫轲眼中血色骤凝,周身魔气突然坍缩成一个漆黑的漩涡。那漩涡深处传来万鬼哭嚎之声,连周围的光线都被扭曲吞噬。
宁识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蒲扇上。青玉扇骨顿时迸发出刺目金芒,她双手持扇如持重剑,一记\"破晓\"直斩漩涡核心——
\"轰隆!\"
两股力量相撞的冲击波将方圆十丈的地面尽数掀起。宁识连退七步撞断廊柱才稳住身形,喉间涌上腥甜。她随意抹去唇边血迹,挑眉道:\"魔族少主...果然名不虚传。\"
赫轲指尖一顿,魔气凝成的黑蝶停在半空:\"你竟知道本座身份?\"
不知道,纯纯诈你丫的。
\"当然~\"宁识晃着染血的蒲扇,心里却暗笑——这蠢货果然上套了。就魔族那些歪瓜裂枣的尊容,能长出这般人模狗样的,除了那位传闻中的少主还能有谁?
更别说掌控修真界黑市这种手笔,岂是寻常魔将能做到的。
赫轲眼中血芒暴涨,双手结印间,漫天魔气凝成森白骨刺,每一根都泛着幽绿毒光,如暴雨般倾泻而下。
宁识蒲扇翻飞如蝶,在骨刺间隙中翩然游走。宽袖翻卷间,她指尖在传讯玉听上快速勾勒:
「速告长淇:赫轲=黑市主,砸场中。坐标:我医馆。急!」
秦正正饮茶的手猛地一抖,茶水泼了满襟。玉听上跳出的讯息让他瞳孔骤缩——阿木怎么总能招惹这等人物?
清蒸:「撑住!已转!」
玉清殿内,长淇腰间的玉听突然迸发刺目红光。待看清讯息内容,他手中茶盏\"啪\"地碎裂。
\"诸位...\"长淇缓缓起身,袖中本命剑已开始嗡鸣,\"看来我们要去会会...这位黑市之主了。\"
赫轲指间魔气翻涌,医馆的梁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区区医馆,本座弹指可灭。”
宁识却叼着根草茎嗤笑出声,蒲扇在指尖转了个花:\"哟,黑市老板好大的威风~\"他突然敛了笑意,扇尖直指对方心口,\"不过您那见不得光的买卖...经得起玄极宗查?\"
——这魔族崽子果然僵住了。宁识心里暗笑,手上却不动声色地摸向袖中银针。开什么玩笑,他宁大夫行医十年,什么黑心药材没见过?区区魔族也敢来砸场子。
\"找死!\"赫轲周身魔焰炸开,身影倏忽化作残影。宁识只觉左肩一凉,魔火已烧透青衫。她顺势单膝砸地,蒲扇\"咔\"地撑开机关,十二枚淬毒银针已对准赫轲咽喉。
\"啧,年轻人不讲武德啊。\"宁识吐掉染血的草茎,袖中暗钮一弹——整个医馆突然漫起碧莹莹的毒雾,药柜里几十味药材同时爆开,混成专克魔气的\"千机散\"。
地面突然剧烈震颤,数十条暗紫色藤蔓如毒蛟出洞,瞬间缠上赫轲四肢。那些藤刺泛着幽蓝寒光,刺入皮肉的瞬间,赫轲整张脸都扭曲起来——囚仙笼的禁制启动了!
\"啧,早跟你说别惹大夫。\"宁识叼着根银针,吊儿郎当地晃到笼前。自从大傻正那个二货在仙闻发帖感谢\"神医阿木\"那天起,他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出。
不能暴露玄极宗功法,不能用翎月族秘术,浮华尽更是碰不得...他可是把压箱底的毒经都翻出来,在医馆布下这\"千藤囚魔阵\"。
\"砰!\"
宁识抬脚就往笼子上踹,靴底还特意沾了层朱砂:\"记着点儿,下回见着我——\"他恶劣地勾起嘴角,\"记得跪着走。\"
赫轲被踹得撞上笼柱,魔瞳里翻涌着滔天恨意:\"林木!本座定要将你抽筋扒皮!\"
\"排队领号去吧~\"宁识头也不回地摆摆手,左肩的魔气腐蚀让她疼得龇牙咧嘴。
刚拐进暗巷就瘫成烂泥,宁识咬着发带给自己剜腐肉,每剜一刀就骂一句:\"赫轲你祖坟冒的是沼气吧?\"顺手把三瓶回春丹当糖豆嚼。
控视镜里突然阴风大作,四个阴兵歪歪扭扭从黑雾里滚出来,领头的撞上囚仙笼\"嗷\"地弹开,剩下三个叠罗汉似的摔作一团。
\"救...主...\"阴兵甲说话漏风——它正用锈迹斑斑的骨刀剔牙。阴兵乙的哈喇子在地上腐蚀出个爱心,阴兵丙干脆把刀当痒痒挠在背上蹭。
赫轲气得魔角打结:\"老子召的是阴兵不是杂耍团!\"
阴兵们终于找回点专业素养,七手八脚地抡起兵器朝囚仙笼砍去。
\"哐当!哐当!\"
三把锈迹斑斑的骨刀配合着阴兵甲漏风的号子,愣是把玄铁笼子砍出了节奏感。栏杆\"咔嚓\"断裂时,阴兵乙还因为用力过猛,把自己的胳膊甩飞了出去。
夜空中几道剑光划过——玄极宗的人来得比宁识预计的还快。
玉听突然疯狂震动:
清蒸:阿木你还活着吗?要不要带担架?
不认识:立刻开传送阵来云起城,雷火弹有多少带多少,再捎上些厉害的法器。
清蒸:等等...你这是要炸了云起城???
宁识翻了个白眼,秦正这脑子怕是豆腐做的吧?
不认识:炸个鬼!今晚跟我去抄了赫轲的老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