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教授一开口,屋里的气氛松快了些。
省农科院的专家和附近药材基地的技术员都围了过来。
徐天让人搬来桌椅,在试验田边现场办公。
“各位,情况紧急,客套话就不多说了。”
秦教授指着蔫黄的药苗,直接说。
“初步判断是强酸碱物质破坏了土壤,伤了药苗根系。”
“现在的关键是,怎么尽快中和土壤,保住这些苗。”
一个戴眼镜的省农科院副研究员先说。
“秦老,常规办法是用生石灰中和酸性,或者用硫磺粉、硫酸亚铁中和碱性。”
“但这需要时间,用量也不好控制,怕对这些珍贵的药苗造成二次伤害。”
旁边一个市农业站的老技术员点头同意。
“对,这些药苗太娇贵了,很多是孤本,经不起折腾。”
“而且破坏的面积不小,全翻土换土工程量太大,也来不及。”
另一个穿白大褂的年轻女专家,是省里有名的植物病理学博士。
“我看过样本,根系腐烂很严重,有些已经出现败血症状。”
“除了改善土壤,还得马上用广谱杀菌剂和植物生长调节剂叶面喷施和灌根。”
“双管齐下,也许能抢救一部分。”
秦教授听着,眉头紧锁。
这些都是常规方法,对普通农作物可能管用。
但北大荒的药材是用圣泉水养出来的,体质特殊。
这些化学药剂用下去,跟圣泉水的成分会不会冲突,会不会影响药材独有的药性,都很难讲。
更关键的是,时间不等人。
这些药苗多耽误一天,就多一分死的危险。
“秦老,徐书记,我有个不成熟的建议。”
说话的是王富贵从省城高薪请来的药材培育顾问,姓胡,五十多岁,经验挺丰富。
“既然土壤出了问题,我们能不能试试用营养液滴灌,绕开土壤直接给药苗供养分?”
“我这有几种进口高浓度营养液配方,专门抢救濒危植物,也许能顶一阵子。”
胡顾问这个提议,让几个专家觉得有道理。
“这个办法可以试试。”副研究员说。
“绕开受污染的土壤直接供给营养,理论上可行。”
植物病理学女博士却提出了疑问。
“但是,这些药苗根系已经严重受损,吸收能力大大下降了。”
“高浓度营养液下去,它们能吸收多少?会不会造成肥害,反而加速死亡?”
胡顾问解释说。
“我们可以用低浓度、多次少量的方式滴灌。”
“同时配合刺激根系生长的激素,促进新根长出来。”
“虽然慢点,但比较稳妥。”
秦教授沉默着,他觉得这些方法都治标不治本。
北大荒药材的核心是圣泉水和这片特别的黑土地。
现在土地被污染了,单靠外来营养液能维持多久,是个问题。
药性会不会因此改变也难说。
他看向徐天,想听听徐天的意见。
徐天一直没怎么说话,在旁边静静听着、看着。
他不是土壤专家,也不是植物病理专家。
但他比谁都了解北大荒的土地和圣泉水的特性。
他看到秦教授询问的眼神,开口了。
“各位专家的意见都很有道理,也很有价值。”
“但我感觉,我们可能忽略了一个最关键的东西。”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徐天身上。
“徐书记指的是什么?”胡顾问问。
徐天指了指脚下的黑土地。
“是这片土地本身,还有滋养这片土地的圣泉水。”
“北大荒的药材之所以不同,药效好,根源就在这。”
“现在土壤被污染了,我们首先要做的不是用外来的东西替代它,而是想办法激活它自身的修复能力。”
这话一出,几个外来的专家都愣了。
土壤自身的修复能力,这说法让他们有些意外。
这话听着有点不太寻常。
土壤被强酸碱污染了,还能自己修复,这不太可能。
那还要他们这些土壤专家干什么呢。
副研究员扶了扶眼镜,语气有点不以为然。
“徐书记,土壤修复是个非常复杂和缓慢的过程。”
“指望它短期内自我净化、恢复肥力,恐怕不现实。”
“更何况这些药苗等不及。”
女博士也开口,语气带着职业性的谨慎。
“徐书记,我们理解您对这片土地的感情。”
“但科学就是科学,土壤酸碱度被严重破坏,微生物环境和理化性质都变了。”
“这种情况下不借助外力干预,单靠自然恢复,成功率很小。”
胡顾问没直接反驳,而是委婉地提醒。
“徐书记,圣泉水虽然有些特别,但它毕竟不是万能药。”
“面对这种化学性污染,它的作用恐怕也有限。”
“我们现在是跟时间赛跑,选择最稳妥、最高效的方案才是最要紧的。”
这些专家的潜台词很清楚,徐天的想法太理想化,不太能操作。
他们更信教科书上的理论和实验室的数据。
王富贵在一旁听着有点着急,怕徐天跟专家们顶起来,耽误救治。
钱老支书也觉得徐天这话有点大了。
圣泉水是好,可治病救人还得靠医生。
秦教授却在思考。
他跟徐天合作久了,知道徐天不是信口开河的人。
他这么说,肯定有他的道理。
“徐小子,你具体说说你的想法。”秦教授问。
徐天看着那些专家,语气还算平静。
“各位可能对圣泉水的了解还不够深。”
“它不光能促进植物生长,提升药性。”
“更重要的是,它有很强的净化和平衡能力。”
“当初我们选这片北大荒的盐碱地改良,就是靠圣泉水一点点把土壤调理过来的。”
“我相信这次面对酸碱污染,圣泉水照样能起作用。”
副研究员忍不住插话。
“徐书记,盐碱地改良和急性化学污染是两码事。”
“前者是慢性调理,后者是急症救治,不能混在一起说。”
“而且,当时你们改良的是普通土地,现在这些试验田的土壤是特殊培育的,成分更复杂,对环境变化也更敏感。”
徐天笑了笑。
“这位专家说的有道理。”
“但我对圣泉水有信心,也对这片土地有信心。”
“我的想法很简单,用稀释后的圣泉水,对受污染的土壤持续灌溉。”
“同时配合翻耕松土,增加土壤的透气性。”
“我相信圣泉水能够中和土壤里的有害酸碱物质,重新激活土壤微生物的活性,恢复土壤的自净能力。”
“至于药苗的营养供给,短期内可以少量用点有机液肥,但主要还是靠圣泉水和土地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