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墨枢握住夏瑜的脚踝。
向导的小腿,看起来既不粗壮,也不纤细,肌理线条流畅,握住的时候,能感觉到它的力量感。
他抬头,睫毛轻眨,“你愿意吗?”
夏瑜也眨眼。
商墨枢说,“不必纠结,你契约别的哨兵,是注定的事情。也不用在意陆望野的想法,陆望野心中,应该是早有准备的。”
“他和你说过的,不是吗?”
“向导,本就不该只属于一个人。”
夏瑜垂头。
哨兵正看着她。
她能看到,哨兵一双浅色的瞳孔里,只有她。
她想起来,在她跨上商砚枢的九尾狐的时候,陆望野确实和她说过。
他说,只要她永远记得他,他是排你一个的。
于是,夏瑜失笑,她歪头,“那你把面罩摘下来,我就考虑一下。”
商墨枢看了她半晌。
就在夏瑜以为他不会同意的时候,他突然一只手伸向脑后,解开面罩绑在后脑的带子。
他解开带子,摘下面罩。
夏瑜不是第一次见这张脸。
但无可否认,这张脸确实很好看,尤其是上面火红色的纹路,让这张俊秀的脸更添妖异。
她一只手按在哨兵的后脑。
哨兵原本跪在地上,被她搂住后脑,直接拉直脊背,和夏瑜差不多高度。
他眼看着夏瑜贴近。
商墨枢手下一松,毛巾掉到水盆里。
他闭上眼睛。
但向导的目标,却不是他的唇。
她落在他的脸上。
她很温柔,但落的位置,商墨枢再清楚不过。
因为这张脸,商墨枢在深夜对着镜子的时候,曾经看过无数次。
脸上的胎记,长在什么位置,他都清清楚楚。
他甚至想过,直接用刀划烂这张脸。
但每一划一次,过不了几天,脸上的伤就会再度愈合,他又变成原来的样子。
后来,他偷偷划脸,还被商砚枢发现。
S级别的哨兵,根本不是SS级别哨兵的对手。
他的哥哥,前所未有地愤怒,把他按在墙上,威胁他,“如果你再敢自残,我帮你把你的样貌传到终端上去,以后面罩你也不用戴了,每天就顶着这张脸出门吧!”
可此时此刻,他却感觉到,向导的吻落在了他脸上的胎记上。
红色的,让他像怪物一样的胎记。
他从小,就在别人异样的眼光下长大。读书,学习,带了面罩,即便在对战过程中,输给早入学的学长,就会被按在地上,摘了面罩羞辱。
“怪不得天天戴这个破东西,原来是怪胎啊。”
商墨枢睁开眼睛。
向导和她说过很多次,不难看,但他还是忍不住问她,“你真的……不嫌弃?”
“当然。”
夏瑜捧着他的脸。
在她原本的世界,还有人特意在脸上纹花的。
有人理解,有人不理解,但大部分的人,其实都不会在意。
何况是这样天生的容貌。
她大概知道,商墨枢的这张脸,在他的成长过程中,带给他许多不愉快的记忆。
这不是他想要的。
但她真的不觉得丑。
反而觉得……更加性、感。
哨兵的睫毛在轻轻颤动,但他就是睁着眼,一直盯着向导的眼睛,不错过她的所有神情。
但从始至终,他都没有看到向导眼中的嫌弃。
“很好看。”向导低声说,“我很喜欢。”
“像火焰一样呢。”
热烈、张扬。
商墨枢闭眼。
像火焰一样吗?
怪不得,那么多哨兵,会栽在向导身上。
……
不知是向导素的原因,还是什么,夏瑜放开他,商墨枢起来的时候,感觉身上有些脱力。
他沉默着,把向导的腿从水盆里拿出来,帮她一点点擦干,而后端着水盆去卫生间倒掉。
在卫生间,商墨枢站在镜子前。
脸还是那张脸,但因为向导,整张脸都透着一种绯色,他抬手去碰,脸颊还是湿润的。
原来除了父母和哥哥以外,真的还有别人不嫌弃他。
商墨枢在洗手池里接满了水,把自己整张脸都埋进去。
在里面泡了有两分钟,他才再抬起头来。
冰冷的水,让脸上的热度稍微降下去一些。
但商墨枢还是又嫌不够一样,又接了几捧凉水拍在脸上,才用毛巾擦干。
他看着自己的脸。
从眼尾开始,流畅的红色曲线一直画到下颚。
被夏瑜一说,此时此刻,他竟然也觉得这些纹路,有些像炽热的火焰了。
商墨枢擦干脸,又将面罩扣在脸上。
……
连续一个星期,夏瑜都在跟商墨枢挖矿和学习战斗技巧。
这一个星期,王兴都没有来过消息。
夏瑜忍不住,去矿洞里堵他。
王兴一看到两个人,两只手合在一起,吓得一哆嗦,“小爷爷、小姑奶奶,您二位大驾光临,是有什么事?”
“我说过,要见你表哥一面。”夏瑜表面微笑,实则内心不耐烦,“什么时候可以见,我们可是都等着你的消息呢。”
“两位、两位恕罪,不是我不愿意给二位带消息,是我表哥,我表哥他现在不在……”
“那他去哪儿了?”
“您也知道。”王兴被教训一顿,也没有一开始的嚣张跋扈了,此刻怂包得很,“咱们荒星,这么多人呢,也是要运输物资的。这次轮班,轮到我表哥。”
夏瑜皱眉,“那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王兴小心翼翼地瞥她一眼,“他大概……得一个月才能回来呢。”
夏瑜不耐烦。
王兴后退,双手挡脸,“别打人,别打人!这我也不知道啊,如果我表哥回来,我一定第一时间联系二位,您看好不好啊。”
夏瑜看他这副怂样子,“你没说谎?”
王兴立刻惊慌失措,“我、我哪敢啊!我说的是实话,我能骗您一次,但也不能一直骗您,迟早还是要带您去的,那我还有什么必要骗您呢?”
“好吧。”夏瑜无奈。
“一有消息,立刻通知我。”
“知道,我知道,您放心。”
夏瑜转身。
商墨枢自然而然地握住她的手。
而这边,夏瑜前脚走,王兴后脚就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真是倒了大霉了,怎么就惹上这两人了呢。
教训人没教训成,简直是给自己请了俩债主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