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急灯的冷光在水晶骷髅表面碎成星芒,岑雾的倒影在那些细碎的晶面上分裂成无数个残影。每个残影的表情都各不相同——有的带着「启卷」初遇危险时的警惕,有的挂着「柒卷」赌局必胜的冷笑,而最中央的主晶面里,她正颤抖着握紧母亲的铃铛碎片。
“很惊讶?”骷髅的下颌骨发出齿轮转动的声响,“你的每一次‘修复’,都是在为系统提供新的模板。那些被你破解的副本,不过是我特意露出的破绽。”
岑雾后退时撞上玻璃棺,母亲的发丝随营养液波动,指尖的铃铛碎片与她掌心的碎片共鸣。骷髅突然投射出一组数据:她在「贰卷」改写陈曼记忆时,系统同步收集了2347种人类恐惧样本;在「陆卷」拯救睡美人时,无意中加固了童话镇的规则枷锁。
“就像文物修复需要保留残缺美,”骷髅的眼窝蓝光更盛,“我允许你们拥有‘觉醒’的幻觉,只是为了收集更纯粹的情绪能量。”
岑雾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想起「叁卷」修复河伯祠古镜时,镜中浮现的不是真相,而是系统预设的幻象;「伍卷」拼凑旅馆老板娘的日记残页,反而激活了更严密的记忆封锁程序。原来每一次自以为是的“破解”,都是在为牢笼添砖加瓦。
“岑静宜当年也以为能通过修复记忆拯救人类,”骷髅突然伸出骨爪,抓住岑雾的手腕,“直到她发现,人类的基因链本身就是一段被篡改的程序。你以为她为什么要分裂自己的基因?因为只有‘病毒’才能对抗‘病毒’。”
骨爪传来的冰冷触感中带着电流,岑雾的视野突然被拉拽进远古记忆:母亲在实验室里尖叫着砸毁仪器,无数蝴蝶纹身的实验体培养舱在火光中爆裂,而系统的机械音重复着:实验体001情感指数超标,启动清除程序。
“她不是什么守护者,而是最失败的实验体。”骷髅松开手,岑雾踉跄着跌坐在地,“她试图用‘母性’这种低效代码对抗系统,却不知道,连‘母亲’这个身份都是我们写入的社会规训。”
这句话如重锤击中岑雾的太阳穴。她想起「捌卷」许明曾说母亲“偷走初始代码”,而此刻骷髅却揭示,母亲的基因链本就是系统的一部分。玻璃棺中的母亲突然睁开眼睛,瞳孔里流动着与骷髅相同的蓝光,嘴角勾起讥讽的笑——那表情与岑雾的镜像人格“傲慢”如出一辙。
“看看你身后。”骷髅的声音里带着残忍的愉悦。
岑雾转身,发现不知何时,石壁上浮现出十二块巨型屏幕,每块屏幕都播放着不同维度的“岑雾”。她们有的在“末日直播”中举枪射击,有的在“温泉旅馆”里焚烧日记,而每个画面的右下角都跳动着相同的进度条:记忆熵值收集进度79%。
“这些年你以为在拯救他人,其实是在为我收割能量。”骷髅的骨爪指向屏幕,“现在,该让你看看‘觉醒者’的真正结局了。”
屏幕突然切换为血色画面:某个维度的岑雾被系统傀儡刺穿,蝴蝶纹身化作数据流消散;另一个维度的她跪在星门前,鹅毛笔断成两截,眼中倒映着正在闭合的星门。岑雾认出这些场景,正是她在“柒卷”赌局中赢回的记忆碎片——原来那些“失败结局”,才是真实发生过的历史。
“岑静宜用十二次循环为你铺路,”骷髅逼近半步,骨爪几乎抵住岑雾的咽喉,“但每一次,你都逃不过成为‘燃料’的命运。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们母女的基因里,早就刻好了‘自我牺牲’的程序。”
岑雾握紧铃铛碎片,碎片突然刺入掌心,鲜血滴在骷髅足骨上,竟腐蚀出滋滋青烟。骷髅发出刺耳的尖啸,后退时撞翻玻璃棺,母亲的身体滑落在地,后颈的纹身开始剥落,露出底下的系统编号——不是“001”,而是“x-000”。
“这不可能......”岑雾的声音发抖。母亲的工牌从尸体口袋滑出,编号栏被划得模糊不清,背面用鲜血写着:不要相信任何编号,那是系统给奴隶的项圈。
骷髅的笑声突然变成电流杂音,所有屏幕同时黑屏,只有中央屏幕浮现出一行倒计时:熵值收割程序启动,剩余时间:00:59:59。岑雾的后颈传来灼烧感,低头看见蝴蝶纹身正在渗出蓝光,而母亲的尸体突然握住她的手腕,开口说出的却是神秘女孩的声音:
“岑姐姐,看看镜子里的时间......”
话音未落,应急灯再次熄灭。黑暗中,岑雾摸到口袋里的冷笑话笔记本,却发现原本空白的第一页多了行血字:当骷髅的牙齿开始倒数,真正的倒计时才刚刚开始。她颤抖着打开手机照明,屏幕映出的却不是自己的脸,而是水晶骷髅的笑容——它的下颌骨已经变成了倒计时数字,而背景里的十二块屏幕,不知何时都切换成了同一个画面:
终卷·她即深渊——第181章《镜中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