辅导室的混乱还未平息,走廊尽头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
阿彩循声望去,只见“科学家”正举着半块肥皂在墙上写莫比乌斯环,旁边的护工阿姨举着拖把欲哭无泪——他刚用牙膏在地板上画了量子波动图,此刻又把洗手台的肥皂雕成了克莱因瓶模型。
“这是时空锚点的具象化!”
他见护士拿着注射器靠近,突然摘下眼镜对着灯光调试,“当肥皂的分子链与紫外线发生共振,就能打开四维通道——看!”
他猛地将肥皂抛向天花板,肥皂竟诡异地黏在墙面上,以违背重力的角度缓缓旋转。
“大侠”趁机从人群中窜出,木剑往消防栓上一搭,竟摆出“梯云纵”的起手式:“诸位道友!随我突破这‘困龙阵’!”
话音未落,他脚下一滑,整个人摔进保洁车的拖把堆里,还不忘喊出半句“风——紧——扯——呼——”,逗得正在拖地的护工阿姨扑哧笑出声。
最绝的是“棋痴”老者,此刻正端着棋盘挡在护士面前,棋子在指尖转得飞快:“小姑娘,你这步‘双车错’下得太急了。”
他指了指药车上的安定片,“若我是你,便该用‘围魏救赵’——先给307床的小子讲个平行宇宙的悖论,待他陷入逻辑循环,再趁机喂药。”
护士气得跺脚:“大爷,您能不能别把病例当棋谱看?”
“错了错了,”老者突然一拍棋盘,药片纽扣蹦得满地都是,“这局分明是‘七星聚会’!你看那穿蓝衣服的护工,分明是暗桩;门口的灭火器,正是关键棋眼——”
他忽然扭头盯着阿彩,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这位新来的姑娘,可是执白子的破局人?”
阿彩心中一凛,还未答话,角落突然传来“滴滴”的电子音。
只见一个戴着锡纸头盔的年轻人正对着微波炉念念有词:“收到母星信号!今晚八点,月球背面将开启虫洞——”
他突然拽住路过的医生,“快把消毒灯调成1723纳米波长,那是我们族类的通讯频率!”
医生无奈地扯了扯白大褂:“小李,你上周说自己是火星人,这周又改仙女座了?”
“无知!”年轻人掀起头盔,露出贴满电极片的额头,“星际联邦刚刚重组,我的星域编号已经从a-7改成x-12——”
他突然瞥见护士手中的药杯,“等等,这葡萄糖水的分子排列不对!分明是地球人伪造的能量液!”
整个上午,病房区宛如一场荒诞派戏剧的现场:“科学家”用开塞露在玻璃上画引力场模型,“大侠”把病号服改成汉服练功,“棋痴”用象棋子在走廊摆迷魂阵,连负责喂饭的护工都被“外星人”拉着讨论微波炉里的时空褶皱。
午后,护士站突然传来“砰”的巨响。阿彩跑去时,只见“大侠”正把输液架当兵器,与三名保安对峙:“尔等竟敢用‘锁魂链’(约束带)对付本座?看剑——”
他挥着输液管甩出弧线,竟精准地将生理盐水袋甩到了消防报警器上,顿时整层楼响起刺耳的警报声。
“都别闹了!”护士长终于忍无可忍,抄起扩音器冲进走廊,“再这样下去,所有人取消户外活动时间!”
“科学家”立刻举手反驳:“根据帕累托最优理论,剥夺日照时间会导致血清素分泌下降37%,反而增加监管成本——”
“棋痴”慢悠悠接话:“这步‘禁足令’,怕是要激起‘连环劫’啊。”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时,阿彩忽然发现角落的扫地机器人停在了302病房门口,屏幕上闪烁着异常的红光。
她悄悄凑近,只见那个曾摔碎水杯的女子正蹲在地上,用手指在凝结的水渍里画着复杂的几何图形,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阿彩自己感觉来到这里,自己精神都不正常了,那些病人好像都挺厉害!
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洒进精神病院的食堂,不锈钢餐盘碰撞声中夹杂着此起彼伏的吐槽声。
护士小张咬着包子,眼睛瞪得溜圆:“你们听说了吗?昨天李大爷把病号服改成古装,说要去参加华山论剑,结果在花园里跟月季花打了二十回合!最后抱着花盆喊‘这位侠花果然深藏不露’!”
“这算什么?”护士小王抹了把笑出来的眼泪,“陈先生才绝呢!他把体温计拆了,说要制作‘时间流速检测仪’,现在全科室的体温计都缺水银!昨天张医生想量体温,愣是对着空玻璃管子盯了五分钟!”
食堂里爆发出一阵哄笑,护士长却盯着平板电脑上的监控录像,眉头拧成了麻花:“你们注意到302床吗?她昨天在墙上画的星图,居然和NASA最新公布的猎户座星云图一模一样……”
“叮~”开饭铃声突然炸响,打断了护士长的话。
阿彩端着餐盘刚坐下,就看见戴厚镜片的“公式狂人”小周抱着一摞皱巴巴的稿纸冲了进来,边跑边喊:“重大发现!我破解了食堂饭菜的量子纠缠规律!”
他“啪”地把稿纸拍在餐桌上,惊得邻座阿姨的鸡蛋羹都跳了三跳。
“您瞧!”小周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用筷子指着稿纸,“如果今天早餐是包子,那么三天后的晚餐必然出现红烧肉,这是基于熵增定律和混沌理论的——”
“停!”打饭阿姨举着饭勺杀过来,“上周你说我煮的粥里有暗物质,害得新来的实习护士拿烧杯去接!今天再胡说,扣你半个月鸡腿!”
小周立刻捂住餐盘,大义凛然道:“学术探讨怎能用鸡腿威胁?我这就去发表论文!”
说着抱着稿纸冲向走廊,却迎面撞上“武侠大师”老赵。老赵身披用床单改制的披风,手持扫帚柄,大喝一声:“何方宵小,敢挡我去襄阳城的路!”
“赵大侠且慢!”小周突然入戏,捧着稿纸作揖,“在下有宇宙终极公式与您共参!”
老赵眯起眼睛,扫帚柄“唰”地指向小周鼻尖:“可敢与我在这馒头阵中一战?”
话音未落,他抄起两个馒头当作双节棍,对着空气虎虎生风地挥舞起来。
正在打饭的张医生忍无可忍,举起病历本当盾牌冲过去:“老赵!上次你用拖鞋当暗器,把电视遥控器打到通风管道里的事还没算账呢!”
“好你个朝廷鹰犬!”老赵一个鹞子翻身跳上餐桌,“看我‘降龙十八掌’!”说着抓起半盘咸菜就甩了出去。
张医生抱头鼠窜,病历本上的钢笔“嗖”地飞出去,正巧插在路过的护工王姐的发髻上。
王姐淡定地拔下钢笔继续拖地,头也不回地说:“张医生,上次你被‘天山童姥’用输液管绑在暖气片上的事,需要我写进交班记录吗?”
食堂瞬间笑作一团,连向来严肃的护士长都绷不住嘴角。
阿彩悄悄观察众人反应,目光突然定格在角落里——那个总爱画星图的302床正安静地吃着早餐,面前摆着用番茄酱在餐巾纸上画的星系模型。
她抬头与阿彩对视,突然眨了眨眼,用口型说了句:“他们才是被困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