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人证。”秦公公朗声道。
不多时,一个中年男子被羽林卫带上了朝堂。
“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中年男子跪伏在地,高声道。
“平身,将你所见之事仔细说来。”赵华章冷声说道。
“昨日,小人路过清流酒肆,恰巧遇到了世子爷和世子妃骑马而来,那吴家子弟在一旁说了一句陪酒的话,便被世子爷压在了酒肆中。”
“而后,小人觉得似乎有热闹可看,于是便一直留在一旁。”
“不多时,一个吴家子弟匆匆忙忙出了酒肆,而后带来了一位白发老者,似乎是这吴家子弟的长辈。”
“可这老者似乎实力不够,也被世子爷压迫的跪伏下来。”
“世子爷似乎是说了什么,那白发老者急匆匆离去。大约半个时辰之后,老者带着三位大人一同回了酒肆。”
“后来,三位大人相继离去,小人以为事情结束,便想着过去吃一杯酒,居然听到,世子爷说什么半日时间还剩一个时辰这样的话。”
“就在这时,一位黑甲将军骑马赶来,隔着老远的距离便跟世子爷打了招呼。”
“之后,双方不知说了什么,只见那黑甲将军脸色难看的带着那白发老者离开了酒肆。而起初的几个吴家子弟被压迫的趴在地上,等世子爷走后,我等众人前去查看,发现这几个吴家子弟早就没了声息。”
中年男子说完,躬身行礼。
“你亲眼见冯觉他动手杀人了吗?”赵华章问道。
中年男子摇了摇头。
“世子爷只是简单的压迫,似乎并未真正动手。”中年男子老老实实回答道。
袁道严在一旁气极。
“这么说,你并没有看到冯觉动手杀人,而死掉的那几个吴家子弟是在冯觉和丫头离开之后才死的,对吗。”赵华章冷声问道。
“回陛下,确实如此。”中年男子说道。
“大胆!竟敢欺瞒陛下,该当何罪!”袁道严厉声喝道。
“袁御史,稍安勿躁!”冯觉摆摆手。
“袁道严,休要咆哮!”赵华章也是眉头一皱,冷声说道。
“陛下恕罪。”袁道严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告罪。
“你退下吧。”赵华章对那中年男子说道。
“小人告退。”中年男子跪伏行礼之后缓缓退了出去。
“袁御史,你这人证,并不能证明冯觉当街杀人。可还有别的证据?”赵华章问道。
袁道严脸色苍白。
“启奏陛下,臣有话要说。”魏万顷上前。
“讲!”赵华章摆摆手。
“世子并未当街杀人。”魏万顷朗声道。
“魏万顷,你个下作文人,竟敢信口雌黄!”袁道严气极。
魏万顷不是四皇子一党吗?怎会如此?
不止袁道严,朝堂之上三公六部诸多官员也是这等思路。
魏万顷是四皇子的人。
“你来仔细说说。”赵华章说道。
“袁道严去国子监请我。”
“我出了国子监,门外是袁道严,陈瑜,吴家家主。”
“起因是吴家子弟先出言不逊,调戏琉璃郡主。”
“而后世子出手惩戒了那几个吴家子弟。”
“吴家家主不服,这才去监察院请了陈瑜,陈瑜听过这事儿之后,发现吴家子弟惹到的是世子爷,自己没能力解决,这才去请了袁道严和我。”
“世子本意只是小惩大诫,所以不会动手杀人。”
魏万顷说道。
“嗯。”赵华章点点头。
其实,朝堂之上的众臣心里都清楚的很,人就是死在冯觉手中的。
可是没谁会因为这点儿小事儿对冯觉发难。
袁道严是四皇子心腹,这才借机生事。
这事儿对冯觉根本造不成任何影响。
且不说杀了几个无关紧要的武者世家子弟,就是朝堂之上的这些大臣家里的后辈被冯觉杀了,他们也不会这么轻易拿到明面上来说事儿。
“冯觉,你有什么话要说吗?”赵华章问道。
“你们也知道,惹我冯觉没事,我不会轻易对谁发难。可是惹了楚玥,就得醒着!”冯觉冷声说道。
朝堂之上。
众臣似乎感觉到一股寒意袭来。
冯觉脸色冰冷的看着袁道严。
“我问你,杀了又能如何?”冯觉冷声问道。
“依照我乾国律法,杀人者偿命!”袁道严额头冷汗直冒,可是又不愿轻易低头。
在酒肆中的时候,他袁道严就已经示弱过一次了。
这次若是再轻易放弃,让四皇子失望,只怕他袁道严以后仕途黯淡无光。
“好!”冯觉点点头,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把军刀扔给袁道严。
“那你动手杀我吧。”冯觉冷声说道。
众臣骇然。
“这?”袁道严浑身发抖,低着头看着那把带血的战刀。
“北境苦寒之地,野兽一战,本将军砍断七把战刀,这是当时剩下的一把,送给你。”冯觉冷声说道。
袁道严看着那把战刀,只觉身入尸山血海,魂魄都被冻结起来。
魏铁在一旁轻声叹息。
“十二军团折损七成,十一军团折损九成。”魏铁轻声说道。
“那一战,守护北境草原六百里。”冯觉轻声说道。
“我守这六百里,是为了让这些世家子弟在宇安城中作威作福,欺压百姓的吗?是为了让你们这些尸位素餐,中饱私囊的朝廷大臣在这里无端生事的吗?”冯觉冷声喝道。
袁道严如坠冰窟。
额头的冷汗自那战刀拿出来的一刻就没停过。
“武者世家也好,文官世家也罢,就该让他们去北大营历练历练!”魏铁在一旁冷声说道。
“不错,北境苦寒之地最能锻炼人的精神意志。”谢长林说道。
“袁道严,如你这等酸度文人,也该去北境苦寒之地,让北境的风雪好好洗刷一下你这一身酸度气。”冯觉冷声说道。
袁道严能说什么?
袁道严敢说什么?
冯觉仅仅只是国公府世子的时候都敢因为楚玥的事揍前太子。
那可是太子!
“既然没有实证,那便是诬告!”陈不闻冷声说道。
“北大营军团长,正二品武将!”
“诬告正二品武将!”
“轻则流放三千里,重则斩首示众!”
刑部尚书李涛朗声说道。
“诬告杀人!”
“查无实证!”
“乃是重罪,合该斩首示众!”
李涛继续说道。
李涛是刑部尚书,号称乾国行走的律法。
一言既出,必是律法。
“嗯。”赵华章点点头。
袁道严面如死灰。
他何曾想过,自己不过是为了党争,却这般轻易丢了命。
“既然如此,那便依律法办事吧!”林森冷声说道。
“嗯,监察院第一御史袁道严,欺上瞒下,诬告朝廷重臣,罔顾律法,结党营私,包庇武者世家。”
“依照我朝律法,数罪并起,斩首示众!”
李涛朗声说道。
任谁能想到,袁道严本是状告冯觉当街杀人,最后自己却被斩首示众!
朝堂众臣在得罪老四和得罪冯城之间,自然是选择得罪老四。
冯城的名声是杀出来的,北境冰雪之下的土地,都是血浇灌出来的红色。
“你们,你们信口雌黄,黑的说成白的,明明他冯觉才是杀人凶犯!”袁道严厉声喝道。
众臣冷眼看着他。
袁道严一个文弱书生,此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居然踉跄几步,拾起了冯觉扔在地上的那把军刀。
“唉。你这又是何苦呢?”大宗师巅峰境的威压瞬间降临!
“谁说不是呢!”又是一道大宗师巅峰境的威压降临。
“有些人得罪不起!”大宗师境的威压降临。
袁道严双手持刀立在身前,额头青筋暴起。
“官官相护!信口雌黄!这等朝堂,不尊也罢!”袁道严被压迫的只能发出几声呢喃。
“袁道严,你知道吗,北大营的军功是可以用来买命的!”冯觉突然说道。
“冯觉老弟说的不错,本公这镇国公世袭罔替的爵位,也是这般来的!”魏铁朗声说道。
“一万军功,便是一条命!”谢长林冷笑着说道。
“自我冯觉加入北大营,执掌十二军团起,屡战屡胜,灭契族残部,护送迁徙百姓,抵挡苦寒之地野兽。”
“到如今,共计一百三十五万军功!”
“北大营军功,一百三十五万,一百三十五条人命!”
冯觉冷声说道。
袁道严手中的军刀落地。
冯觉这几句话,彻底打碎了他最后一点生机。
“去吧去吧。”冯觉轻声说道。
袁道严身上的压迫瞬间没了。
而后,袁道严重新拾起那把战刀,冷笑着横在自己脖子上,轻轻一抹。
“人死帐消。”陈不闻平静的说道。
而后,秦公公吩咐手下的小太监将袁道严的尸体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