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灼枫眨了眨眼，叶逸辰笑着继续说：“这些事情总要面对的，但我总是不想去面对。因为有你陪着我，所以我才敢去面对。”

叶灼枫对这个解释仍然有些不满，手下骤然一转，反握住叶逸辰的手：“那如果你累了，或者不开心了，要及时告诉我。”

“所以我现在在这里。”叶逸辰眼底有些狡黠，“我现在有点累，你抱抱我。”

叶灼枫再也说不出什么来，只轻哼一声，随即摘掉了眼镜，一手向后探去，勾住了叶逸辰的后颈。叶逸辰顺从地凑近了些，习惯性要将头靠在他肩上，叶灼枫另一只手却牢牢勾住他的下巴，吻了上去。

“……！”

近在咫尺，叶灼枫看见叶逸辰瞬间放大的瞳孔，惊讶铺满眼底，连带身体都变得僵硬了起来。他没管，自顾自把人勾得更近，压着他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叶逸辰从最开始的错愕慢慢变得配合，纠缠间无师自通地越发熟练，甚至隐隐有了反客为主的意味。叶灼枫调整着呼吸，一手缓缓下滑到他的胸口。叶逸辰将自己的手指插进他的指缝，牢牢扣住他的掌心。

一吻毕，二人都有些气喘吁吁。叶逸辰紧紧搂着叶灼枫，有些意犹未尽地吻了吻他的额角，声音喑哑：“怎么了？怎么突然就……”

叶灼枫舒舒服服地靠在他身上：“不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只是……有点突然了吧？”

叶灼枫侧头看着他，笑意盈盈道：“不觉得这个姿势有点熟悉吗？回敬。”

叶逸辰将自己的手叠在他手上，回忆起来，自己前几天和他表白的时候，也是这个姿势窝在他怀里的。

叶灼枫就着这个动作，抬起空闲的一只手捏了捏他的脸：“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嗯。”叶逸辰点点头，又有些不舍，“可是还想跟你多待一会儿。”

“我也是。”叶灼枫轻轻叹了口气，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但还是早点去休息吧？明天也会很累的。”

“那……晚安。”

“好，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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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晨。

唐千昱做事的确细心周全，从早餐到门票和通勤都安排得妥帖，就连夜寻卿和凌允辰也没挑出什么错。上了车后，叶灼枫和叶逸辰坐在一起，唐千昱回头问：“你们有谁晕车吗？这里有晕车药。”

夜念锦看了一圈，几人都摇了摇头，她说：“暂时没有。”

“行。”唐千昱眸光温柔，“你前面那个袋子里放了点吃的，路上要一会儿，要是饿了自己拿着吃。”

“好！”

到了园林后，叶灼枫、叶逸辰和凌允辰走在一起。夜念锦在前面摆pose，唐千昱一手给她挂着一个包，一边蹲下身给她拍照。

叶灼枫见状，侧头跟叶逸辰咬耳朵：“我觉得他对阿锦确实挺好的。”

叶逸辰看了一眼身边面无表情的凌允辰，点点头，小声说：“是。但我也有点担心他所说的那个‘梦’。”

“怎么说？”

叶逸辰想了想，说：“如果我们把那段经历当成‘重生’，或者某种时空回溯，time backtracking，也就是说唐千昱是真的经历过那些事情的，至少他有这样的记忆。他在那段时光里一直喜欢阿锦，但是两个人因为各种原因没有在一起。”

凌允辰闻言，侧头看向他，叶逸辰继续说：“我相信在那段时光里，那个唐千昱对那个夜念锦一定是真心喜欢的。但是……”

叶灼枫察觉到他想说什么，难得犹豫：“你的意思是……现在的唐千昱不一定是真的喜欢夜念锦？只是被那段记忆影响了？”

叶逸辰摊了摊手：“毕竟在我们的视角里，那段时间他们两个人一直都呆在医院病房，哪也没有去过。所以两个人真的经历过那些事情吗？说不定，只是一段凭空出现的记忆而已。”

凌允辰若有所思：“我记得当时。小锦和唐千昱几乎是同时醒的。小锦刚醒没多久，唐千昱就找到病房直接抱住她了，两个人当场就相认了。

正是因为他们两个都有共同的这段记忆，所以他们两个有一些不同于他人的默契。记忆是可以塑造一个人的。但是……那真的是他们两个真实的想法吗？现在这个唐千昱在没有这些记忆的情况下还会喜欢上现在这个夜念锦吗？如果他们俩有一方没有那段记忆，另一方还会坚持吗？”

叶逸辰微微颔首：“我就是这个意思。”

叶灼枫双手抱胸，轻哼一声，瞥了叶逸辰一眼，皮笑肉不笑。

叶逸辰一头雾水，赶紧问：“怎么了？”

叶灼枫又斜了他一眼，模仿着凌允辰的口气：“如果他们俩有一方没有那段记忆，另一方还会坚持吗？活生生的例子不就在你们眼前吗？”

叶逸辰和凌允辰同时一愣，叶逸辰很快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自己忘记了小时候和他相识的事情，赶紧放低了声音，讨好似的拉了拉他的衣袖：“不是，我们两个不一样嘛。”

叶灼枫侧头看他：“你没有小时候那些记忆，但并不妨碍你喜欢我。说明你喜欢的我并不是你记忆中的我，而是现在这个站在你眼前的我。

但如果我也没有这段记忆，我不会主动回国找你，我们俩根本没有机会重逢。你说的没错，记忆会影响一个人的选择，会在很大程度上塑造一个人的性格。过去是未来的前提，你可以说因为有这些记忆他们才会相认，但你不能说因为这些记忆，他们才互相喜欢。他们喜欢对方一定是有自己的原因的。已经产生的情感也是记忆的一部分，不能抹去。”

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们身侧的夜寻卿忽然接话：“其实我怪同意这一点的。我可以说梦里的那个夜念锦是很对不起那个唐千昱的，但他在不知道锦锦被控制的情况下仍然喜欢了她很久，甚至他在病房醒来的第一反应也是去找锦锦。他完全可以当做那些事情只是一个梦而已，而且他应该对自己的感情更谨慎一点。但当他找锦锦求证之后，他还是选择了喜欢锦锦。对夜念锦来说，她现在并没有被控制，她有选择权，而她……”

夜寻卿意义明确地看了一眼一脸平静的凌允辰，继续说：“也选择了唐千昱。”

凌允辰接收到他的目光，非常纯良无害地勾了勾唇：“看我干什么？我也在拍照呢。你们不逛园林在这站半天，太无聊了吧？”

“对对对。”叶逸辰推了推叶灼枫，“逛去。”

夜念锦和唐千昱都没影了，叶灼枫和叶逸辰也双宿双飞，只留下了凌允辰和夜寻卿站在原地。

凌允辰看着他：“你不去看看？你也第一次来吧？”

夜寻卿没回答，见他们都走远了，这才靠近他，低声问：“你到底为什么总装成一副喜欢她的样子？”

凌允辰闷笑出声，言语难得尖锐：“我所有的情感在你看来都是演出来的吗，夜寻卿？”

“不是。”夜寻卿很肯定，“但我能看出来你不喜欢锦锦。”

“从何看出呢？”

“感觉。”

凌允辰耸了耸肩，抬脚往前走：“看来你是只能感觉到不喜欢，不能感觉到喜欢。”

“你要是真喜欢她，我也能感觉出来。”夜寻卿紧跟着他，“唐千昱喜欢锦锦我能感觉到。你，我感觉不到。”

凌允辰不说话，只是默默往前走。夜寻卿不由得语气更严肃了些：“你已经给锦锦造成了困扰，尤其是你还把这件事推到凌越面前。你到底想干什么？”

凌允辰蓦地停住步伐，扭头看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对，我不喜欢夜念锦，我就是在装，在演。我想干什么？你不是很聪明，什么都看得透吗？你不是能感觉到吗？我在算计谁？我是不是要先害死她，再害死你？”

夜寻卿察觉到他情绪有些失控，张了张嘴，凌允辰冷笑一声，没让他接上话：“是啊，我就是想让你们都陷入危险。夜将宇的继承人除了我，就是你们两个。我名不正言不顺，你们肯定比我优先。只要把你们都弄死，所有的钱就归我了，可以了吗？你满意了吗？”

“你生什么气？”夜寻卿皱了皱眉，但还是放软了语气，“我只是觉得你不会做没必要的事情。我想不通你为什么当时说你喜欢夜念锦。”

凌允辰反问他：“我当时说了什么？”

夜寻卿一愣，然后开始回忆：“凌越问你有没有喜欢的人，你说你有，凌越问你是谁，你看了她半天，说是夜念锦。”

“……”凌允辰吸了一口气，显然在努力压抑着什么。半晌，他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特么看不出来我是随便找借口的吗？！”

“我看出来了啊。”夜寻卿简直是莫名其妙，“所以我才问你为什么要装喜欢她。你喜欢谁不能直说啊？非要拿她当借口？”

“…………”

凌允辰已经完全放弃了反驳：“对。我就是当时脑子一抽，我不方便跟他说我喜欢的人是谁，然后就近看有谁我就喜欢谁了。”

夜寻卿八卦地追问：“为什么不方便啊？”

凌允辰一脸漠然：“因为我喜欢的人其实是夜将宇。你觉得我怎么跟凌越说？给我支支招呗？”

“……啊？？？？？？”

凌允辰看着夜寻卿震惊得面目全非，终于露出一个扳回一城的得意笑容，轻哼了一声便慢悠悠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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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二人唇枪舌剑，这边叶灼枫和叶逸辰岁月静好。两人并肩走着，视线里，夜念锦和唐千昱一直在拍照。叶逸辰看向他：“我也给你拍？”

“好啊。”叶灼枫兴奋地站在一棵树前，摆好pose。叶逸辰调整着角度给他拍照，拍完一张，将手机递过去：“看看？”

“好看！我也给你拍吧？”

“行。”

叶逸辰走到树下，摆出一个和叶灼枫刚才的动作差不多的姿势。叶灼枫拍了一张，将手机递给他：“你看！”

叶逸辰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露出一个宠溺的笑容。他接过手机，低头一看，笑容僵在了脸上。

第一张照片里，叶灼枫恰好捕捉到了他闭眼的瞬间，他划了一下，第二张是满脸阴影，最后一张则显得整个人的比例格外扭曲。

叶灼枫凑到他身边：“好看吧？”

叶逸辰勉强维持着笑容：“嗯，好看。别拍我了，我来拍我们俩合照吧？”

“好好！”叶灼枫对拍照格外有兴趣，立刻站在他身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叶逸辰抓住时机按下快门——

“好完美！”

“那当然。”叶逸辰得意地挑了挑眉。

“要不你们俩站一起，我给你们拍？”

凌允辰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叶逸辰望向他，一眼便看出他心情不大好：“你和寻卿聊什么了？”

“没什么，就是关于夜家继承人的事情。你们别操心了。”凌允辰接过他递来的手机，对他们努了努嘴：“站那边吧，光线好。”

“好嘞！”

叶逸辰和叶灼枫比肩站在一起，凌允辰开始指挥：“你们俩站桩啊？自然点，对，可以互动一下……逸辰手，左边来点，挡光了……”

他拍完后，将手机还给叶逸辰，叶逸辰连连称赞。叶灼枫看着他们两个，忽然道：“我能跟你合照吗？”

凌允辰抬起头，指了指自己：“我？”

“对。”

“行啊。”凌允辰一头雾水，但还是站在他身边照了一张。

叶逸辰也弄不明白他想干什么：“怎么了？”

叶灼枫将屏幕左右滑动，比着他们两个笑：“你们俩——肉眼还可见一点差别，在相机里就真是一模一样了。”

“真的假的？”叶逸辰和凌允辰一左一右凑过去看，果然，在相机之下，两张照片就像同一个人换了一身衣服和他拍照一样。

叶灼枫忍着笑，指着凌允辰和自己的合照：“你们说，我把这张照片发到群里，让我爸和夜叔猜这个人是谁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