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烛火摇曳，男人听着斩马刀详细叙述完，手中也落下描摹地图的最后一笔。
“一个月前，约瑟城同时出现赤龙和骑士长行踪，中书令和卫将军也没几日就告假……”
凤越喝了一口茶水接过话头。
“而平生一直和赤龙同行，她们最终的行程目标是龙谷，如果教廷的人没出现，按理应该已经抵达龙谷了。”
叶迦将城防图递过去，眼眸低垂沉声道。
“她的身份该被威尔国王发现了，如今谷外全是德莱尼亚的精锐……你将城防图原路放回，再向陆珂借调一百名精锐，明日我们混迹其中借用巨型传送阵。”
凤越神色肃穆点点头，随即想到什么皱眉道。
“总该有个出兵的由头吧？而且执武者都被调走，公主殿下的安全问题怎么办，两个皇子都不是省油的灯，要是他们兵行险招……”
那双碧绿眼眸轻轻阖上，叶迦放下手中的茶盏。
“我会联络盘龙枪，人手的问题不用担心……德莱尼亚想对武神的徒弟出手，届时公主拒绝联姻的名头也有了。”
凤越将城防图收进储物袋，再无迟疑离开的飞快。
“行，那我就先去王宫一趟。”
斩马刀的身影刚离开，叶迦跟着化作一道流光出现在城郊。
少顷一道漆黑裂缝被苍白手掌撕开，堕兵带着银色面具出现在男人面前。
“我的时间很宝贵，你最好有事。”
叶迦看着他眼底隐约浮现的血丝，张口平铺直叙道。
“平生有危险。”
烛临渊眸光微闪转身就要走，下一刻就听男人继续道。
“如果你想让她背上勾结堕兵的罪名，往后受到四大帝国的围剿……”
堕兵面色有一瞬间的扭曲，头也不回轻笑道。
“那可真是太好了，这样她就可以待在我的羽翼下……”
叶迦没有再出声，良久才缓缓开口。
“那对她而言，该是避之不及的枷锁……一个不被赤龙动摇的执武者，你该清楚自由对她意味着什么。”
自由对她而言，已经是凌驾于私心之上，或许较比生命看的更重要。
脑中缓缓浮现少女昔日的模样，大多时候她都是面无表情的。
那双眼睛像是幽深的潭水，不时会因外界翻涌着奇异的波动。
之前汲取她的气息时，会颤动，会闪烁……偶尔还有些微微的失神。
如果真的因为那种情况来到他身边，那池潭水是不是再也不会有一丝波澜？
也不一定，兴许她还会恨自己入骨……
恨啊……这对她而言，是多么浓烈的情感色彩……
烛临渊的眼眸有一瞬恍惚，不禁为这可能兴奋的全身颤栗。
叶迦只用八个字打断了他的思绪。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男人的声音在夜色里很轻，堕兵却不可抑制想到，已经在他手中死去的那个执武者……
沐平生会变成他以前那样，被他亲手打造的牢笼囚困。
如果真的走到那一步，那会彻底推翻他当初的选择和路程。
烛临渊不想变成自己最痛恨的那个人……
他收敛思绪转过身，嘴角扯出一抹嘲弄的弧度。
“所以这次武神大人搞不定，只能亲自来勾结我这柄堕兵了？”
叶迦没理会他的阴阳怪气，只是言简意赅叙述道。
“威尔国王留意到平生的潜力，如今已在龙谷外设伏，城内兵力守备不足，我需师出有名前去支援，明日你率堕兵在边境作乱，再被追逃到龙谷。”
面具下的凤目微挑，堕兵翻个白眼声音轻慢。
“就这？”
“还要再派一批身份底子干净的，随身保护雪莉雅公主。”
烛临渊面无表情看过去。
“凭什么底子干净的不能去龙谷，反倒要保护什么公主，你想自己在平生面前呈英雄！？”
叶迦缓缓吁出口浊气，碧绿眼瞳定定回视道。
“如果你能派遣的人手足够，也能在不暴露身份的前提下支援，那我可以留在约瑟城按兵不动。”
烛临渊暗暗磨了下后槽牙，这才轻嗤了一声。
“知道了，堕兵直接送去边境作乱，底子干净的安插进王宫是吧？”
金发男人点点头，就听堕兵咬牙切齿道。
“那我两个月都没法去找她，武神大人要怎么弥补？”
叶迦眉头皱的有些紧。
“你找平生做什么？”
烛临渊双手背负在身后，意味不明轻笑道。
“呵……你不会以为，成了堕兵就能摆脱对执武者的渴求吧？”
他愉悦看着对方逐渐眯起的绿瞳，像是回忆到什么珍馐美馔，舔舔嘴角一字一句缓慢恶劣道。
“你对她的气息是什么感受，我就和你是分毫不差的，不过你已经按捺了十年，而我最近获得了她的首肯……哈哈哈，你这是什么表情？该不会在嫉妒吧？”
烛临渊看着男人抿紧的唇线，还有垂在身侧握紧的双拳，笑的前仰后合直不起身子。
“算了算了，你这模样倒比其他补偿有意思多了，下次我再给你详细说说，她是怎么平复我的煞气……走了。”
“……”
堕兵消失前的身形还有些不稳，似乎多年没有那样畅快解气过。
凤越诸事办妥回到熟悉的房间，推门就见男人一声不吭灌了好几杯凉茶。
“这么冷的天，我去烧壶热水吧。”
“不用。”
叶迦回的极快，嗓音中还有些收敛不住的凌厉。
斩马刀微微眯眼试探道。
“你俩商谈不顺利？”
“很顺利。”
既然顺利还气这么狠，凤越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追问道。
“那就是他给你说了什么？给我也说说呗。”
叶迦目光奇异看了他一眼，放下茶杯缓缓攥紧了拳头。
“平生每月都会安抚他，不是用灵武的那种方式。”
“啊！？”
茶杯瞬间被捏的粉碎，凤越眼睛都快瞪出来。
“堕兵汲取气息的方式无非是两种，执武者的血液或……体液。”
然而不管是哪种，都是平生已经认可的……
凤越说罢狠狠砸了下桌子。
“竟然比我都还快，那家伙也吃的太好了！”
叶迦揉揉额角没说话，来到书桌取出一大堆资料。
早点结束这一切，那样就能快些见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