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玉垂眼。

“他以后是你们的主子。”

“是。”

秦明雪四下打量着这座宅子。

“这是……？”

“我的情报网。只是刚成立几个月，还有些不足。”

温玉温和地笑了笑，“以后也是你的。”

“所以，我之前常常回来没见着你，你是在弄这个么？”

“嗯。”

秦明雪看了那黑衣人一眼，“还是别让他们叫我主子了。”

“这是你辛苦做成的情报网，我不能就这么占了主人的身份。”

“这就是为你造的。”

温玉语气认真。

秦明雪愣了一下。

“你要亲自报仇，对付秦自在，不能只让他知道你的事情，你也得知道他的。

“我只是一个没有来处游魂，这里的一切都不属于我。

“收下吧，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秦明雪垂在身侧的手握紧。

黑衣人很识趣地退下了。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温玉轻笑。

“可是我在这世上的身份也都是借来的，迟早要还回去。”

“你不是随时都可以走吗？”

“是啊，墨玉已经回不来了。”温玉看向天边。

秦明雪一听这话，心里感到有些失落，同时也有些庆幸。

“如果没有秦自在，他原本可以与你一样，流芳百世。”

一颗耀眼的星不应该就这么被湮没。

“所以，你不会那么快走？”

“嗯，确实。”温玉笑道。

秦明雪心中高高悬起的心放下了。

“吓到你了？”

温玉突然凑近，秦明雪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来，带你去看看秦自在的把柄。”

温玉拉着他的手，走进了一间房。

秦明雪看着两人相交的手，心跳莫名地快了几分。

“这是？”

温玉已经放开了秦明雪的手，拿出一张纸。

“秦自在与暗影阁的交易记录。”

秦明雪接过那张纸。

“……冬日申时，秦自在于暗影阁以五十两，买暗影阁五名杀手追杀秦明雪。”

暗影阁这个名字，秦明雪没听过。

但是已经了解了整个世界观的温玉知道。

温玉：“暗影阁，是一个江湖上的杀手组织。在京城中，应当隐匿着其分部。”

秦明雪：“江湖上的人，又为何会在京中设置分部？”

温玉：“人为财死。”

京城中的达官显贵，可比江湖人有钱多了。

温玉：“不过暗影阁有一条规矩，如果他们的人因为执行任务被反杀，雇主必须将原来买杀手的钱翻倍赔偿。”

如果没有成功，但是没有死人，钱也不会退回去。

“还有这些。”

温玉又拿出几张纸。

“他又要散播我的谣言？”

秦明雪看了一眼就放下了。

“你……”

秦明雪有些吃惊，温玉的人居然这都能查到。

明明秦自在什么都还没做。

“但凡做过，必定留下痕迹。只是看能不能被人找到了。”

“你几月就做的如此。”

秦明雪语气自嘲。

“明明是我报仇，你却在背后做的这么多。”

“我也是为了我自己。”

温玉拿出一个令牌。

“你以后就是他们的主人了。”

秦明雪接过。

“你可以给它起个名字。”

秦明雪将其收好。

“多谢。”

温玉的嘴角多了几分笑意。

两人逛了逛这个宅子。秦明雪发现此处虽然偏僻，却非常大，其中陈设布置得井井有条，其中有路过的好几个黑衣人，见到他们都简单地打了个招呼，便又匆匆忙忙地走了。

日子过得飞快。

因为春闱将至，京中的气氛莫名地紧张了些。

不少人还是关在家里温习，但还是有一些人，流连于京中繁华，整天吃喝玩乐。

“听说啊，今年的命题官，是傅家二爷。”

“不是说傅家没有人当官吗？”

“怎么可能？这傅家二爷就是在礼部当值。”

“而且傅二爷还是傅大公子的启蒙老师，两人感情甚好。”这人抚摸着下巴上顺滑的胡子，一脸高深莫测。

随后，这人不知从哪掏出来一把扇子，“啪”地一声，故作风雅地扇了扇。

“那这傅大公子，岂不是有可能知道……”

“哎，慎言慎言！傅家在京城当中声望颇高，祸从口出啊！”

聚在一起的人心中思绪百转。

眼前的美人歌舞令人流连，一时却被人忽视了起来。

“吕兄，是不是有人得罪了你？”

“哼！”

这位吕兄喝了一口茶水。

“料想我吕家在蜀中也是一等一的世家，在这京中，居然还不如一个背后什么也没有的毛头小子！”

在场的人都是这位吕兄的至交，无论是利害关系或者是情感关系，都与蜀中吕家紧密相连。

“你是说……那秦明雪？”

“那秦明雪与傅大公子公子交好，命题官傅二爷又是傅大公子的启蒙老师，这……”

“哼！”

“可是我听说这几日秦明雪他闭门不出，傅大公子想要去拜访他，也吃了好几次闭门羹。”

“谁知道他们私下有没有见。”

……

“傅公子，你也知道如今外面多了许多对公子不利的流言，你现在……”

温玉话说的委婉。

傅云礼叹了口气，“我是让他安下心来，流言的事我会解决。”

“那傅公子可知晓这流言的出处？”

“我也不是没有查。只是这些流言，在手底下的人查到是一群乞丐散播的，就断了。我们总不能对那群乞丐动用私刑吧。”

傅云礼感到颇为头疼。

“不过我二叔也知晓了这事。我这次来是想告诉秦公子安心备考。在春闱开始之前，没有意外的话我就不会来了。”

“多谢傅公子。”

“既然秦公子要避嫌，那就劳烦墨玉公子替我转告了。”

“应当的。”

目送傅云礼翻身上马，消失在这条巷子之后，温玉关好了门。

是夜。

一道身影穿梭在各家屋顶之上，往京城中一处掠去。

此处为京城中流浪汉聚集之地，位置偏僻，处于京城之中的城墙根之下的一个荒废的院子里。

一群流浪汉在这个院子里面呼呼大睡。

这道身影落下，眼睛四下看了看，随后抄起一根摆在门口的棍子。

他打了一个响指，随后将那棍子一丢。

“谁啊！”

棍子不知道砸到了哪个流浪汉，这个流浪汉一吼，其他的流浪汉也被吓醒了。

“我是来问你们一个问题的。”

温墨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你们今天吃的不错啊。”

温墨看见了洒落在院中各处的鸡骨头。

“你是谁？！”

这群流浪汉一个个都蹦了起来，一脸警惕地看着温墨。

月光之下，温墨眉心的红痣闪着微光。

“听说是你们散播秦明雪的谣言，我只是过来确认一下。”

“什么谣言，关我们什么事？”

这群流浪汉连连摇头。

“听说去年冬日那日晚上死了人吗？”

温墨并没有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

“那又怎样？”

“五个人，掏心而死。”

温墨抬起了他的右手，这只手笔直修长，温白如玉，骨节分明，温墨正上下欣赏着。

“我杀的。”

话音刚落，最前面的那个流浪汉眼前一花，一张放大的脸出现在他面前。

他觉得脖子一紧。

“你说，我会不会也这么对你呢。”

温墨用力地掐着那流浪汉的脖子，很快那流浪汉就进气少，出气多。

“救……救命……”

没人看温墨是如何从三丈之外如何一瞬间就走到这个流浪汉面前，还掐住他的脖子的。

在场的流浪汉都是些贪生怕死之徒，见温墨来势汹汹，根本不敢出声。

“我……说……”

温墨手下的流浪汉已经开始翻着白眼。

“早这样不就好了。”温墨哂笑，随意地将这个流浪汉丢在地上。

这流浪汉趴在地上大声咳嗽，温墨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慢慢缓过来。

“说吧。”

待这流浪汉喘过气来，心底里已经对温墨产生了畏惧。

“前……前两日……有一个穿着黑漆漆的人，我没看清脸。他丢了一袋钱，让我们在讨饭的时候，说几句话。”

“继续。”

“他……他让我们说……说傅家公子鬼鬼祟祟去城西南，不知道做什么……”

“就这些？”

“就……就这些。”

温墨冷哼了一声。

这流浪汉吓得话都说不清了。

“我我我……我发……发誓，没有漏……漏掉一个字……”

温墨后退了几步，一双眼睛眼神犀利地扫过在场的所有流浪汉。

这群流浪汉接触到他的目光之后，神色突然恍惚起来，随后一个个纷纷倒下，破院子里响起了震天的呼噜声。

漆黑的夜空突然炸响一阵雷声。

“宿主宿主，你怎么突然被警告了！”

依依的声音突然在温墨的脑海中响起。

温墨没有说话，消失在了这个破院子里。

“宿主，你可别再用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了，知道了么？”

“之前用怎么不会？”

依依没听出来现在的宿主有什么不同。

它平时在系统空间里都是屏蔽外界的状态，以免打扰宿主做任务、侵犯宿主隐私，只有宿主需要的时候它才会出现。

依依被叫出来的次数太少，因此对这位宿主一体双魂的事并不清楚。

更何况之前依依见到温玉的时候，这两个魂魄是暂时合在一起的，它根本不知道它如今绑定的宿主是个精分。

但凡依依认真读了一下宿主个人信息，发现在最末尾的地方有一行小小的红色的字，上面就写着“灵魂分裂”。

“如果只是做一些无伤大雅的小事的话，倒是没有关系，比如打扫卫生什么的。如果是对有意识的生命体使用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就会被此方小世界天道察觉，对宿主发出警告。如果屡教不改的话，天道还可能会将宿主逐出小世界。”

“好，我知道了。”温墨的语气有些虚浮。

“宿主，你怎么样？你的身体是不是承受不住了？”依依语气担忧，压根没听出来现在已经不是温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