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汤,浓缩的全都是精华。
许振峰的评价,瞬间让许广宁不经意地露出了微笑来。脸上的笑容没有作为市长的威严,却多了几分长辈的亲和力。
“你如果喜欢喝的话,以后有机会就过来。不过我不是经常有空的,过来之前提前告知一声。”
许广宁一脸满足的样子,哪有一个地方大圆的派头。
江若兰附和着:“对,你有空就过来,我平时偶尔有在家,你也可以过来。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不用跟你叔公婶婆客气。”
“好的!以后有空一定会常来叨扰!”
许振峰多少还有一些没缓过劲来,总觉得有些恍惚。
刚一开始听许娴说她的父亲许广宁有请,许振峰心里多少感到有些奇怪,毕竟以许广宁这样的身份,是完全没有必要这么主动接待自己。哪怕许振峰如今是许娴的老板,但有些时候还是要避讳一些闲言碎语。
许振峰都觉得有些太突然,多少有些让他琢磨不透,这许广宁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这摆的是不是鸿门宴?是不是要给他下达什么任务之类的?!
尽管许振峰与许广宁接触过几次,而且在那几次接触的过程当中,许振峰的气场始终丝毫不落下风,但那毕竟全都是表面上的应付。
世界就是这么奇妙,总有一些时候让你意想不到。许振峰原本以为与许广宁是萍水相逢的关系,当初甚至为了巴结他,还送给他一个大案。
第一次上许广宁家,许振峰多少有些没底。按照正常的套路来说,应该是他想办法接近许广宁,至少应该是自己主动才对。许广宁不按套路出牌,多少让许振峰有些摸不透,内心有些犯怵。
不是许振峰胆怯了,毕竟前世他见过的和接触过的大人物在许广宁这个级别以上的都大把。甚至是坐到天庭龙椅上的人物,他都不止一次的接触过,跟这些人在一起吃过饭,聊国家大事,许振峰都不曾有丝毫的紧张。
没想到,满带着疑惑的许振峰,刚一到门口,却听到江若兰说他与许广宁竟然还是亲戚关系。而且还是有血缘关系的至亲,看样子关系还相当密切。
这也太让人震撼了。
于是,许振峰的脑海里,乌云散尽,他这一世的运气也太好了,这不就是妥妥的苦尽甘来吗?
许振峰的性格还是比较豁达的,关系明确了之后,就有些自来熟,顺势亲热起来。毕竟是亲人,也就没必要那么拘束了。
“我来洗碗吧!总不能让你又是煮饭,又是洗碗的吧!振峰一来,什么好形象都被你给占了,那我这个婶婆以后在他心目当中,岂不是成了一个不讲道理的人。去吧,去吧,我看振峰满脸疑惑,正需要你去帮他解开疑团呢!”
吃完饭,江若兰阻止了许广宁要去洗碗的举动,示意他陪许振峰聊一聊。
“婶婆,您一看就是一个明事理,识大体,讲原则,董进退,知分寸的贤妻良母,也是我心目当中最理想的长辈。”
许振峰有些谄媚的说着,同时给江若兰竖起的大拇指。
江若兰笑着回应道:“瞧瞧,咱振峰的这张嘴,多会说话啊!许娴,你可得向你振峰哥学习学习!”
许娴是躺着也中枪,甚是就抓住母亲说话当中的漏洞,顺势反击道:“妈!你确定他是我哥吗?这是不是差辈了?”
“对对对,是我说差辈了!你们聊,你们聊,我去洗碗了!”
江若兰说完,转身就进厨房。
许广宁把许振峰带到客厅,顺势摆弄着茶几上的茶具。就在他想要拿茶叶的时候,许振峰说道:“试一下,我带过来的茶,叔公你帮我品鉴品鉴一下,这种茶能不能上得了台面?”
“好!那就喝你带来的茶,之前在你家喝的那一泡,感觉还不错,不过也就是中等水平‘鸭屎香’,达不到中上水平。”
许广宁顺势接过许振峰递过来的茶叶,熟练地摆弄着茶具。许广宁尽管没怎么在潮汕地区生活过,但血里流淌着的潮汕人的基因,让他对功夫茶有着天然的偏爱。
当装茶叶的铁罐打开的一瞬间,许广宁开口赞叹道:“这茶不错!”
他顺手把茶叶抓了出来,茶叶的大小匀称,尽管还没过水,但香气扑鼻。
许振峰尽管是一个标准的潮汕人,但是他在品茶这一方面确实是个门外汉。充其量也就是喜欢喝而已,达不到钟爱的程度。
两个人闲聊着,客厅里茶香四溢。
“你是不是很奇怪?突然之间就冒出了一个叔公。说真的,我也觉得懵!
说起来也是凑巧,许娴今年大学毕业,我们带她去马来国旅游,顺便找一下当年的亲人……”
许广宁把一杯茶递给许振峰,就开始聊起家常来了。
“在1969年以前,咱们许家在马来西亚就是最顶尖的世家,那个时候我们家的产业,涉及到整个国家的方方面面。
你熟知的纸板厂只是咱们家族产业中的一小部分而已,甚至还不到家族产业的百分之一。
当年我的父亲就预感到马来国有可能会出乱子,你爷爷许广淳,也就是我的大哥,被我父亲派回老家饶北县,置办起‘许氏纸板厂’,想替我们这一个家族留点根基,为我们日后回来做准备。
不过,那个时候国内的环境你也是知道的,所以我们也是摸着石头过河,不敢把更多的产业带回去。”
许广宁一边说着,一边泡茶。又递给许振峰一杯,自己也拿起一杯,一饮而尽,接着说道:
“你爷爷回国的时候,刚好28岁。你爸是长子,已经7岁,所以被一起带回国。我大哥当年还有一对双胞胎儿子叫许济勇和许济华,刚好四岁,跟我一样大。因为太小,当时国内的环境又不太好,所以那个时候我父亲就把他们留下来了。
没想到,1969年3月份,发生了那一场动乱。我父亲为了保住我们兄弟姐妹和部分产业,就与当地军·方达成协议,献出了大部分的产业,最终才换来我们兄弟几个的活命机会。
当年,我们是被遣送到一个弹丸小国文赖。我们就在这个国家重新开始。
只可惜,那时候,我父亲舍不得我们留在马来国的家当,执意要留在那里。后来没能躲过劫难,死在马来国的家里。我二哥许广智知道后,回去替父母收尸,结果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许广宁说着说着,眼角泛着红。
“当时留在文赖国的只剩下我三哥许广昭和四哥许广檽,还有我。我三哥当时只有18岁,四哥15岁,基本上都能自理,就我比较小,成了累赘。
当年除了我二哥之外,我们都不知道大哥的去向。后来,我们想尽办法地找了很多年,都没有一点消息,我们还以为大哥已经不在了。
直到许娴毕业,我刚好也有空,就回了一趟文赖国。我们三兄弟决定最后一次去马来国找一下我。其实,我们每年都有去找,只可惜一直找不到。但是没想到……”
许广宁又喝了一杯茶,这时候换成许振峰泡茶了。喝了一杯茶之后,许广宁接着说道:
“没想到,我二哥却先找到我们……我二哥1969年四月去马来国,当时被军方的人迫害,被打失忆了。
我二哥在马来国生活了45年,直到前段时间才意外恢复了记忆,到文赖国找到我们。说起了当年的往事,我们才知道原来大哥这一脉是回饶北县老家。
今年六月份,我就回了一趟饶北县。你和你哥那点事儿,我都门清,看着你们这么败家,我都懒得去认你们。听说你两个妹妹还不错,我正打算等许冰来广市读大学,再跟她偷偷相认。没想到你小子竟然来了这么一手,直接替你父母报仇雪恨了!”
许广宁一口气把很多事情都说了一遍,只不过,他省略掉了在文赖国的时候,他们一帮半大的孩子基本上就是寄养在宇文家族里,也就是宇文衍背后的宇文家。
两家人都是从饶北县走出去的,在国外也经常世代交好的大家族。后来许家人在宇文家的帮助下,慢慢地发展起来。
只可惜,宇文衍和宇文珩兄弟俩是上世纪八十年代末才回国,有一定的年龄差,不认识许广淳。那时候,许氏纸板厂就已经是许济刚在打理,两家人就只知道彼此都是归国华侨而已。
“叔公!那我爸的那两个兄弟现在在哪儿呢?!”
许振峰突然问了一句。
“他们现在都在魔都。我们都是回来吃政策福利的,如今许家和宇文家是一家人,你要记住这一点,始终牢记。在我们最困难的时候,是宇文家的人帮助了我们。所以,当我听说你让宇文华入股你的许氏纸板厂,我听了特别的高兴。冥冥中自有注定,我们两家人是分不开的。”
许广宁满带着欣慰的眼神,看着许振峰。
“来,叫一句姑!!”
许娴不嫌事大,突然来了这么一句。顿时心花怒放起来,也让家里的所有人瞬间石化。太突然了,都差不多被整不会了。
“姑!”
“唉!”
一个敢喊,一个敢回应。瞬间让屋子里的人都笑了起来,气氛顿时其乐融融。一家人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这样挺好,以后,许娴就交给你了。别的不说,她的能力还是可以的,做事的态度也还行。特别是,这是她自己挑的工作,干不好振峰你自接把她给开了。”
江若兰刚洗好碗,走出厨房,来到几个人身边。
“婶婆!我姑挺好的,业务能力强,对待工作的态度认真,尽管他的工作经历比较单薄,但是这并不影响她的工作效率。从这一点上来说,她就是一个相当合格的员工,甚至是领导者!!”
一家人瞬间其乐融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