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句话，让整个宴会厅瞬间死寂。
沈初棠微微一颤，手腕下意识想要收回，却又被他禁锢得更紧。
霍承泽皱了皱眉，试图缓和局势：“阿询，我母亲和妹妹说话向来不过脑子，你别因为这点小事影响了我们两家的关系。”
陆询扫了他一眼，语气不咸不淡：“既然不会说话，那不如好好待在家里，或者请个老师教一教，省得出来丢人现眼。”
一句话，直接甩在霍夫人和霍璇宁脸上，清脆又直接。
沈初棠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论毒舌，她还是比不过陆询。
霍璇宁脸色涨红，霍夫人更是气得发抖，声音陡然拔高：“陆询！你别忘了，当初要不是霍家帮忙，你怎么会有今天？！你不知感恩也就算了，竟然为了一个狐狸精，对我如此无礼！”
“狐狸精？”
陆询低低念了一遍，语气轻飘飘的，偏偏让人头皮发麻。
“当初你让初棠跪在雨里一天一夜的事，我还没找你们霍家算账。”
“谁给你们胆子，一而再、再而三地这么说她？”
宴会厅顷刻间死寂。
霍璇宁脸色惨白，连话都说不出口。
沈初棠猛地抬头，震惊地看向陆询。
他……竟然知道？！
那晚她因为淋雨，高烧不退，回到家时，陆询脸色阴沉得可怕，像是在极力压制着什么情绪。
她骗他说，是在片场受了风寒。
他没说什么，只是半夜守在她房间，一坐就是整整一夜。
她以为，他那时候是不知道的。
可原来，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所以这些年......才一直跟霍家没有来往？
沈初棠的喉咙发紧，鼻尖微微泛酸。那种被人不动声色护着的情绪，太过复杂，让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应。
“咳。”
一道苍老而威严的嗓音适时响起，打破僵持的局面。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缓步走来。
秦老爷子一袭深色长衫，神情淡然，步履不疾不徐，身上自带一股沉稳的威严气场。
“今晚的宴会是为了让大家愉快的，都散了吧。”
一句话，彻底定了调。
霍承泽察觉到秦家的不悦，脸色微变，立刻上前道歉：“是我妹妹不懂事，才惹出了这场闹剧，我这就带她们离开。”
秦老爷子微微颔首，算是给足了霍家台阶，随即将目光落在沈初棠身上。
冷硬的线条柔和了几分，眼底浮起一丝追忆般的温和：“你就是沈丫头吧？”
沈初棠微怔，轻轻点头：“是，您是……？”
秦老爷子嘴角扬起，目光透着几分怀念：“我是秦湛的爷爷。这些年，我们一直在国外。不过在出国前，秦家和沈家可是世交。”
沈初棠心头微震，收敛了笑意：“您认识我父母？”
她对父母的记忆，只停留在16岁那年。
那时的父母，还很年轻，刚参加一场海外商业活动，说是要从国外赶来给她过生日。可随着五年时光的淡化，他们的脸也渐渐变得模糊。
秦老爷子叹息一声，似乎沉浸在过往的回忆里，“何止认识。你父母青梅竹马，俩孩子都是我看着长大的。”
“你和湛儿，还——”
“爷爷。”
秦湛忽然出声，语气温和，嘴角挂着一抹浅笑，仿佛无意般地打断了他的话。
秦老爷子微顿，目光从沈初棠移到他身上，“怕什么？你和沈丫头的婚约，是很早之前就定下的，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婚约？！
空气瞬间凝滞，宴会厅仿佛被人按下静音键。
沈初棠愣在原地，瞳孔微缩，大脑一片空白。
她和秦湛……有婚约？
她猛地抬头，目光下意识落在陆询身上。
男人神色未变，唯有手指悄然收紧，骨节微微泛白。
那双深沉的黑眸危险地眯起，眼底翻涌的情绪宛如狂风骤起的暗潮，席卷着不加掩饰的占有与冷意。
整个宴会厅的温度，仿佛被硬生生拉至冰点。
几秒后，陆询薄唇微启，语气透着锋利的冷意：“正好，那就趁此机会解除了吧。”
秦老爷子笑了一声，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你就是陆家那小子吧？这么多年过去，怎么还是那个狗脾气？”
“婚约是初棠父母生前和秦家订下的，哪能说解除就解除？”
“这样，初棠。你和湛儿先相处一段时间看看，如果实在不合适，我老头子也不勉强，怎么样？”
沈初棠嘴唇微抿，抬眸看向秦湛，语气低了几分：“你早就知道婚约的事？”
秦湛目光微敛，沉默了一瞬，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知道。”
短短两个字，却像是重锤般砸在沈初棠心上，让她的心猛地往下沉了一截。
她指尖不自觉收紧，嗓音发涩：“所以，你才带我入行？才推荐我进组？”
秦湛眉心微蹙。
他想过沈初棠可能会惊讶，甚至生气，却没想到，她第一句问的，会是这个。
“不是的。”他的声音依旧温润，却透着认真，“我是真的觉得，你是个演戏的好料子。”
沈初棠盯着他，眼神清亮而凌厉。
她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破绽，可秦湛的神色一如既往的温和，深邃的眸底倒映着她的影子，仿佛装着无尽的耐心。
可越是这样，她心底的不安反而越浓。
半晌，她微微吸了口气，拿起包，声音平静得近乎冷淡：“今晚我就先回去了，告辞。”
说完，她直接转身，朝外走去。
秦湛眸光一沉，抬步想追，却在下一秒，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拦住。
是陆询。
男人挺拔的身形犹如沉稳的屏障，黑色的眸底翻涌着锋利的警告和压迫感。
“我会带她回家，就不劳烦秦公子了。”
秦湛微微眯起眼，指尖不着痕迹地收紧，目光与陆询交锋，空气瞬间紧绷。
“陆长官不觉得，自己管的太宽了吗？”
“我养了她五年，名义上也算是她的监护人。你说我有没有管的权利？”陆询微微俯身，语气极轻，却字字带着不容置喙的压迫感：“还有，初棠不愿意的事，没有人可以逼她。”
两双深邃的眼眸在空气中交错，暗流涌动，谁也没有退让。
气氛剑拔弩张，杀意四溢。
但最终，还是秦湛先缓缓收回目光，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像是嘲弄。
“是吗？”
“那我们尽管看看，结果......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