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只要你(1 / 1)

祁逢走出了门,门外灯火寥寥,青年靠在树边,神情有些黯然。

木门吱呀一声,听见这边传来的声响,邬沉抬眼看了过来。

少女刚刚踏出门槛,歪头看着他淡笑,发间的如意钗叮咚作响。

邬沉站直了身,看着少女一步步走上前来,他的眼里终于浮起几分笑意。

等人走近了不少,他便直接将人拥入怀里,少女刚过他的肩头,他弯下点腰,将半个脑袋都埋在祁逢肩窝里。

邬沉没说话,祁逢也只是静静地抱着他。

周围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和些许风刮动树叶的沙沙声混在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邬沉突然开了口,声音闷闷:

“今天害怕吗?”

祁逢想了想,有意逗他:

“有。”

邬沉闻言直接站直了身,将她上上下下都打量一遍,这才放下心,垂下眼眸道歉:

“对不起,不应该让你......”

祁逢打断了他的话:

“我指的不是这个。”

她的指节将邬沉垂下的头轻轻抬起,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话语缓慢:

“方才祖母也问我同样的问题。她问我害不害怕,我知道她指的是什么。祁家已经与你一体,祁家覆灭与否,全在今夜。”

祁逢顿了顿,抿了抿唇,道:

“但似乎比起这个,我更害怕你会难过。”

“禾知夏被揭穿真面目那天,我原以为我会如释重负,因为我等了那天很久很久,但是当我看到她死在我面前,好像一点也不高兴。”

他们都被仇恨困住了九年,大仇得报之时,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轻松,反而是怅然的。

当一个人独自在黑暗里走了很久很久,再次见到光亮的时候,才会恍然意识到,他自己原来已经走了这么长的路。

祁逢伸手抚上他的脸,话语像是安慰:

“如今什么都过去了。以前的你和你的母亲,你都不亏欠了。”

十一岁的邬沉恨仇人近在眼前,却无法为母亲和自己报仇,恨自己无能就连自己的东西都保护不住。

但这些,二十岁的邬沉都帮他做到了,他终于没有亏欠那个曾在午夜流泪的少年。

祁逢再次被眼前人拉进怀中,对方也不说话,但她清楚地看见方才他眼尾的泛红。

像一只被雨淋湿的小狗,祁逢没来由地想。

祁逢摸了摸搭在自己肩上的脑袋,半带调侃道:

“如果让旁人知晓,堂堂摄政王内心脆弱的很,他们应该会瞠目结舌的吧。”

祁逢的手指划过他的墨发,一直梳到发尾,捏紧了一缕发,轻笑:

“今夜一过,殿下可就是陛下了。”

“恭喜陛下。”

邬沉的声音依旧有点闷,像是不满意地哼了一句:

“那都是旁人喊的。”

他的声音变得更小了些,带了点委屈:

“我很早就将小字告诉过你了。”

祁逢愣了一下,待反应过来后扑哧一声笑开。

邬沉没听见自己想听的,反而听见她开心的笑声,将脑袋埋得更深了。

祁逢唇边还带着笑意,用力揉了揉他的头发,哄道:

“景昭?”

“那我以后都这样喊,你别生气了。”

邬沉没说话,也没动作。

祁逢见他没有回应,眨了眨眼,一连道:

“景昭?景昭?”

“理理我吧景昭?”

听着少女连声的呼唤,青年不自觉地勾起唇角,终究先败下阵来,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只是耳尖却不争气地红了。

祁逢给他留了面子,没有戳穿他。

两人相拥了一会,祁逢先开了口:

“已经很晚了,宫里应该还有不少事情等你处理呢,今晚先回去吧。”

邬沉直起身来,祁逢还以为他准备离开,只见他神情认真道:

“还有一事,那日你与祁独玉争吵,我恰好听见了。”

祁逢回忆了一下,应当是指祁独玉来找她,说要将她嫁与延兴帝那日。

祁独玉质问她做皇后哪里不好,祁逢一字一句道:

“做皇后又好在哪里?在宫中全依赖皇帝的宠爱,失去了恩宠一生孤苦无依,就连自己的肚子也由不得自己做主,全为了延续皇家血脉,借孩子从皇帝那里争出一点怜爱。”

当时她怒上心头,一时间说了些失礼仪的话,但她不觉得自己有错,只是没想到被邬沉听了去。

那日后,邬沉很认真地思考这些祁逢没有与他说过的担忧,现如今,他尽力去给出解决办法。

他想让祁逢安心地留在他身边。

青年的话语坚定,一字一句地许下承诺:

“祁独玉的位置我不会留,祁礼能力很好,我相信过不了几年便可以胜任这个位置。”

“贺家三位入仕之人,忠心有为,他们的位置我也会往上提一提。千日醉的令牌会一直放在你手里。”

祁家和贺家都算祁逢的母家,一荣俱荣,此举是让她有势保身,不至于认为自己除了他便毫无依靠。久之也会对邬沉自己形成制衡,只不过他心甘情愿。

至于千日醉,他们认令不认人,邬沉虽有能调动他们的能力,但令牌始终在祁逢手上,说句不好听的,如果以后祁逢和邬沉两人相对,千日醉也会站在祁逢这头。

邬沉在给她与自己抗衡的资本,人不能只靠承诺活着。

“至于后宫,我不会纳妃。”邬沉顿了顿补充道,“起誓亦或是立字据,全听你的。”

“至于子嗣,我并不在意这些,若是你不想的话,从宗亲里过继便是,这些全由你自己作主。”

如果说听到前面祁逢还能理解,等听到后面她确实有些懵。

世间居然会有这样的男子么?不在乎子嗣,不在乎金钱,只想要一个人留在他身边。

与那些说谎的人不同,邬沉说出口的话,便是没有假的,全是他所想所念。

他对子嗣没什么执念,所谓的继承,总归让这天下接着姓邬便是。

邬沉见眼前人怔愣的模样,以为她没听进去,便再次重复了一遍,最后强调道:

“若是其它我没想到的,你都告诉我,全都依你。”

“总之,我只要一个祁逢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