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灯光昏黄
楚默言躺在病床上，怀里抱着那只白色猫咪玩偶，眼神涣散地盯着天花板
药效让他整个人昏昏沉沉，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仿佛身体和意识都被剥离了
就在他即将进入深度睡眠的时候
病房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有人进来了，脚步声很轻，但楚默言还是听到了
他下意识眯了眯眼睛，混沌的思绪瞬间开始翻涌
（嗯……是谁……白正鹤？）
正想着，一道低沉且透着疲惫的声音在房间里悠悠响起
“是我，李明”
李明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
楚默言听到这个名字，原本涣散的眼神瞬间一凛
但他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反而闭上了眼睛，装睡
李明没有得到楚默言的回应，走近了几步，站在病床旁，再次开口
“五年前的案子，你还记得多少？”
楚默言依旧没有动，呼吸平稳，仿佛真的陷入了沉睡
李明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语气中渐渐带上了一丝难以掩饰的不耐
“你十八岁那年，在k市云山区报了三起性侵犯的案子，每次施暴者都会离奇死亡
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楚默言虽然没有回应，但心里已经忍不住骂人了
（啊，好烦，这货来这就是为了和我一个失忆患者确认案情的？傅箫那个大叔的恐吓貌似也没起到什么作用啊…无语）
“我弟弟，李阳，五年前因强奸未遂被报案，报案人是关筱筱
我原本要将他带回警局接受调查，但他却因为交通事故死亡
尸检报告显示他体内酒精浓度超标”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目光死死盯着楚默言
“但我知道，他从来不喝酒，更别提喝酒之后闯红灯”
听到这话，楚默言终是忍不住心中的鄙夷，缓缓睁开了眼
“哇……李明警官，你是看到我没摘小机器，所以来给我讲睡前故事了吗？我开始心疼你的后代们了，超无聊”
说到这，他叹了一口气，转过头，看向李明
只见李明眼下挂着浓浓的黑眼圈，整个人憔悴不堪
见此，楚默言不自觉嗤笑了一声，再次开口
“好一个‘你知道’啊？你这么了解你弟弟……
那你怎么不知道你弟弟会侵犯别人呢？
你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还说什么知道他不会喝酒……又不是小孩子说什么p话”
李明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又走近了几步，几乎贴到了楚默言的床边，声音压得更低，带着满满的压抑的愤怒
“我查过你，楚默言
你的身份背景干净到令人感到刻意
每次你出现在那些案子里，施暴者都会死
你告诉我，这是巧合吗？”
“那不然……是什么呢，警察先生？”
楚默言出声打断了李明的指责，语气里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挑衅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李明，勾起一抹略带嘲讽的笑来，继续道
“你一口咬定我是杀人犯，那为什么不逮捕我？
因为没有证据？为什么会没有证据呢？难道不是因为你这莫名其妙的偏见吗？”
说完，楚默言缓缓扭过头，看着天花板继续道
“我确实失忆了，所以回答不了你这么多莫名其妙的问题……
不过，李明警官，你知道你现在的行为叫什么吧？污蔑还是栽赃？我可以告你诽谤的噢~”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语气突然变得轻快
“啊~对了，你的态度真的很凶，我一个莫名其妙被泼脏水的人真的很委屈……”
说到这，楚默言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李明，又道
“警察先生，我可以告你吗？”
李明被楚默言这一连串的反问和嘲讽逼得一时语塞，脸色由青转白，拳头在身侧攥得紧紧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怒火，语气依旧冷静，但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冷硬
“楚默言，你可以否认，也可以威胁我
但法律不会因为你的狡辩而放过任何真相
我会查清楚，我弟弟的死，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
“噢，所以你是在为一个强奸犯辩护吗？因为他出了车祸？而我又从你弟弟*下救了无辜女生的人……？”
楚默言说到这里，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出声笑了出来
他的笑声很轻，却带着一种刺骨的讽刺，仿佛在嘲笑李明的执着和荒谬
李明的脸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他紧咬着牙，似乎在拼命克制着动手的冲动
“你少在这混淆视听！”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关筱筱是无辜的，李阳犯下的错他理应受到惩罚，可这并不意味着他就该不明不白地死！”
“不明不白？”
楚默言一把抄起枕头就砸向李明，李明没有想到楚默言会突然动手，脑袋被砸了个正着
“刑——警先生，我现在真的很不爽，如果你真的在调查我，应该知道我现在是个精神有问题的患者吧？
那么你现在大半夜莫名其妙来指责一个可怜的患者，是想要做什么呢？滥用职权？”
楚默言阴沉着脸坐起身，冷冷的看向李明
还没等李明反驳，楚默言突然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捂着耳朵大喊大叫
“为什么你要这么说！我什么都不记得！请你出去！！！你为什么要威胁我！白医生！！”
李明被楚默言这一连串的反应弄得措手不及，他还没来得及开口，病房的门就被猛地推开了
白正鹤急匆匆地走了进来，他先是警惕地看了一眼李明，随即便快步走到楚默言床边，关切地问道
“怎么回事？楚先生，没事吧？”
楚默言缩了缩身子，装出一副受惊的模样，声音微弱地说道
“这位警官突然闯进来，说我杀了人……我、我真的好害怕……”
白正鹤皱了皱眉，转头看向李明，语气里带着一丝责备
“这位先生，楚先生现在是病人，需要休息
如果您有公事，请白天再来”
见此，李明努力压下心中的怒火，看向楚默言继续道
“楚默言，别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情天衣无缝，杀人犯就是杀人犯，改变不了的事实”
说完，他冷冷地看了一眼楚默言，转身朝门口走去
……
李明摔门而去后，病房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楚默言微微急促的呼吸声
白正鹤轻轻拍了拍楚默言的肩膀，安慰道
“别担心，他走了，你先好好休息”
楚默言缓缓点头，可那看向房门的眼神却不由自主地冷了下来
（真烦人……）
……
李明这边，他刚走出医院，口袋里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
他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队长
李明皱了皱眉，接通了电话
“李明，你到底在搞什么？！”
电话那头传来男人严厉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满和责备
“我刚接到医院的投诉，说你又跑去恐吓病人？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李明愣了一下，随即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他握紧手机，压低声音解释道
“总队，我只是在调查案件，楚默言他这个人就是有问题啊，我必须——”
“必须什么？！”
男人打断了他的话，语气更加严厉
“要我说几遍！楚默言没有任何问题！
他现在还是病人，精神状况不稳定，医院已经明确表示他需要静养！
你大半夜跑去质问一个病人，还威胁他？你是不是嫌我们警局的麻烦还不够多？！”
“总队，我只是想——”
“想什么想？！”
男人再次打断了他，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烦
“你怀疑？！怀疑不是证据！没有充分证据支撑，就擅自采取不恰当的调查手段，甚至被当事人抓住把柄要提起诉讼
这是严重的失职行为！
李明，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现在马上返回警局！
楚默言的事情你最好别再插手！否则按照相关规定，你将被调往保卫科！”
说完，电话那头“啪”地一声挂断了
李明被这一顿训斥，心中那即将失控的怒火终于压不住了
他低声咒骂了一句，猛地一脚踹向身旁的石墩子
这一脚力道十足，石墩子纹丝不动，反倒是他的脚趾传来一阵剧痛
他倒吸一口凉气，脸色铁青，转身想走，结果迎面和一个人撞了个正着
好巧不巧，这人是奉命前来照顾楚默言的秦飞宇
秦飞宇穿着浅色的牛仔夹克，戴着墨镜，背着双肩包，一副悠闲自在的模样
当他看到李明的那一刻，脚步一顿，随即摘下墨镜，露出一张带着戏谑笑意的脸
“呦，这不是我们的暴力刑警吗？”
秦飞宇语气轻佻，眼神里满是嘲讽
“王刚的后事不是办好了吗？你怎么还在这儿晃悠？人老妈都巴不得这作风不干净的儿子早点死，您瞎操哪门子心啊？你是他爹啊？”
李明冷冷地看着秦飞宇，没有理会，想要离开
但秦飞宇没给他这个机会，他一步跨到李明面前，挡住了李明的去路
李明向左，秦飞宇就向左
李明向右，秦飞宇就向右
一次又一次，李明终是忍不住了
他咬牙切齿地看向秦飞宇，怒骂道
“臭小子！你皮痒了吗？”
秦飞宇没有被恐吓到，他鄙夷地看了一眼李明，不屑地冷哼一声，然后故意撞了李明的肩膀一下，抬脚离开
李明一个人在原地，气得嘴角直抽，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却又无处发泄
……
反观秦飞宇，他原本态度还吊儿郎当的，一副悠闲自在的模样
可一进医院大门，整个人就像被按了加速键一样，抬脚就开始狂奔
他的脑子里疯狂地闪过各种念头，心里忍不住呐喊
（ccc！那个傻鸟这个时间段出现在这里，他不会威胁楚默言了吧？！靠靠靠靠！）
秦飞宇的脚步越来越快，几乎跑出了残影
他顾不上周围人投来的诧异目光，一心只想赶紧冲到楚默言的病房
终于，他冲到了四楼，气喘吁吁地停在楚默言的病房门口
他顾不上调整呼吸，猛地推开门，刚想大喊一声“楚默言”
结果话还没出口，就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咙里
病房里，壁灯散发着柔和而微弱的光芒，给整个房间蒙上了一层静谧的薄纱
白正鹤正站在床边，手里拿着病历本
听到门口的动静，他转过头，朝着秦飞宇比了个“嘘”的手势，以示安静
秦飞宇愣了一下，随即顺着白正鹤的目光看向病床上的楚默言
楚默言正安静地躺着，怀里还抱着那只白色猫咪玩偶
呼吸平稳，貌似已经睡着了
秦飞宇的动作瞬间僵住，原本紧绷的身体也慢慢放松下来
他轻手轻脚地走进病房，关上门，压低声音问道
“白医生，他……没事吧？”
白正鹤点了点头，语气温和却带着一丝责备
“他刚睡着，你别吵醒他
警察刚才来过，不过已经被我打发走了”
秦飞宇听到这话，眉头皱得更紧，眼神里闪过一丝怒意
“那个傻鸟果然来了！他没对楚默言做什么吧？”
白正鹤摇了摇头，语气平静
“不清楚，但我来的楚默言貌似被吓得不轻……不过你放心，我们已经警告过那位刑警的所属分局了”
秦飞宇听到这话，明显松了一口气
他走到病床边，低头看着楚默言安静的睡颜，心里那股莫名的烦躁感才稍稍平息了一些
“既然你来了，那么我先出去了，有什么事情叫我就行”
白正鹤推了推眼镜，轻声说完，随后走出病房，顺手带上了门
一下子，病房里就只剩下秦飞宇和熟睡的楚默言两个人了
秦飞宇这一路狂奔，着实有些累了
他先是抹了一把脸，随后把外套脱下，走到沙发旁一屁股坐了下去
他刚想拿出手机，把这边的情况跟淮桉汇报一下，结果，楚默言冷冷清清的声音突然响起
“你来了？”
秦飞宇被吓了一跳，他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看向楚默言，支支吾吾来了一句
“你没睡啊？”
楚默言这边正慢条斯理地坐起身，将助听器佩戴好
刚刚秦飞宇的话他没听清，但他心里明白，得为自己的装睡行为做出解释，于是轻声说道
“没睡着，害怕那个警察过来说我是杀人犯”
说着，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无助与委屈，抓着猫咪玩偶的手又用力了几分
秦飞宇听了这话叹了一口气
他几步走到床边，在楚默言身旁坐下，伸手轻轻拍了拍楚默言的肩膀，安慰道
“没事，你只是个乐于助人长得漂亮的良民，不怕哈，我这不是来了吗”
这话听着有点呆，楚默言眼角一抽
还没等他说句客套话，秦飞宇就把手机屏幕怼到了他的眼前
“喏，淮桉说给你打电话你不接，他这阵子有事，过不来了，让我替他道声歉”
楚默言看着近在咫尺的手机屏幕，下意识往后仰了仰
他微微蹙眉，把聊天记录看完，随后轻轻叹了口气，出声询问
“淮桉要去哪里？”
秦飞宇打了个哈欠收回手机，慢悠悠回答
“k市吧，他亲爹留了一屁股债给淮桉和他妈……
他娘俩回去就是处理这事情去了，淮桉本来还想让我对你保密来着，说不让你瞎操心”
听到这话，楚默言脸上的神情瞬间凝固
短暂的沉默后，才艰难地开口
“你能和我说说淮桉的事情吗，我现在根本不了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