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光森林边缘的驿站只剩半截焦木,浓烟混着死亡沼泽的腐臭钻进爱德华的鼻子。莉娅的银月匕首在焦土上划出冷光,耳尖轻颤:“月神说,这里的火是暗影帝国的噬魔焰,七天前烧起来的。”
托克踢开半块焦黑的木牌,“夜枭”的残破图腾在月光下泛着紫光:“是浮空酒馆的情报站,老铁须的矮人符文师常在这里换龙晶币。”矮人突然蹲下,从灰烬里扒出半张羊皮纸,边缘还在滋滋冒火星。
爱德华接过残页,龙血吊坠的热度让焦字显形:“艾登…深渊魔核…龙晶矿脉…”他的金红色瞳孔在暗处亮起,流亡时染绿的发色已褪成斑驳的墨色,“这是弟弟和暗影帝国的交易记录,用龙晶矿脉换机械蜘蛛技术。”
罗兰的机械义肢突然发出警报,断剑指向东北方:“有蹄铁声,不是精灵的独角兽,是暗影帝国的铁蹄兽。”老骑士的盔甲下渗出机械液,每走一步都像齿轮在摩擦,“他们追着我们的龙血气味来的。”
驿站废墟外,铁蹄兽的猩红眼睛在雾中亮起,骑手的盔甲缝里渗出紫黑色魔雾——是暗影帝国的缝合怪部队,躯体拼接了兽人筋骨与机械齿轮。爱德华握紧圣剑胚,火焰纹在掌心发烫,却听见莉娅的惊呼:“他们的核心是精灵的星露蜜酒桶,里面封着月神祭司!”
“救人!”爱德华挥剑劈开第一只铁蹄兽,龙炎却被齿轮外壳弹开。托克的战斧砸在机械关节,矮人符文迸出蓝光:“殿下,这些杂种的齿轮涂了深渊油,您的龙炎得沾点水!”他突然掏出酒壶,“用我的雷霆咆哮!”
酒液泼在剑刃的瞬间,龙炎暴涨成青金色。爱德华趁机斩开兽腹,里面蜷缩着被献祭的精灵少女,颈间挂着半块月神徽章。莉娅冲过去接住少女,银月锁链冻住她胸前的魔核:“月神在上,她的记忆被影魔啃食了…”
罗兰的断剑卡住三只缝合怪的齿轮,机械义肢终于不堪重负,齿轮碎片崩进他的肩胛:“殿下,带着密信先走!我记得三十年前,奥兰多团长在森林里埋了批矮人符文弩。”老骑士的银龙纹身被机械液染红,“去月神殿遗址,那里有精灵族的传送阵。”
爱德华咬牙点头,拽着托克冲进森林。身后传来罗兰的怒吼,混着齿轮碎裂的尖啸。暮光森林的雾突然变得清甜,莉娅说这是精灵族的净化结界,可怀中的精灵少女突然抽搐,指尖在爱德华掌心划出血字:“艾登…用您的龙血…开龙岛…”
驿站方向传来爆炸,罗兰的机械义肢残骸砸在小径上。托克捡起半块齿轮,上面刻着圣罗兰王室的双剑纹章:“殿下,这是当年王室工坊的标记,您弟弟在拿咱们的骑士做实验!”
三人在一棵巨树后喘息,爱德华盯着残页上的“龙岛”二字。想起奥兰多团长的托梦信,想起莉娅说月神殿遗址有初代王后的龙鳞,他突然明白,弟弟的目标从来不止王位——龙岛的龙族精魄,才是暗影帝国最想要的东西。
“莉娅,”爱德华按住她冰凉的手,“月神殿的传送阵,能直接到龙岛吗?”
半精灵的耳尖贴上树干,银饰与符文共鸣:“月神说,传送阵需要王室龙血激活,而初代王后的龙鳞…就在遗址的月神祭坛上。”她望向爱德华肩头的灼伤,“但您的龙血在沸腾,暗影帝国的追踪魔法比我们想的更狠。”
远处传来铁蹄兽的低鸣,这次数量更多。托克突然掏出雷鸣战锤设计图,在树干上刻下矮人符文:“用我的血开道!”矮人咬碎酒壶,烈酒混着血洒在符文上,整棵树突然喷出雷光,“殿下,带着莉娅走,我去引开追兵!”
爱德华抓住托克的后领:“少来,矮人铁匠的血该用在锻炉里,不是喂机械齿轮。”他望向莉娅,“用月神之水制造幻象,我们从西南角的腐木桥过河,那里的毒雾能掩盖龙血气味。”
三人在腐木桥上狂奔时,爱德华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笑声。雾中浮现弟弟艾登的虚影,右眼的深渊魔核泛着紫光:“亲爱的哥哥,你以为烧了驿站就能切断情报?那些机械蜘蛛的齿轮,早就刻上了你的龙血频率。”
虚影递出染血的密信,上面新增的字迹让爱德华瞳孔骤缩——“奥兰多团长的墓碑,就在白银城的骑士广场,他的断剑下埋着王室最后一道结界。”艾登的声音像生锈的铁链,“猜猜看,父亲临终前,有没有后悔把你这个龙族杂种立为储君?”
莉娅的银月匕首突然刺向虚影,却穿透了雾。爱德华握紧残页,指甲陷入掌心的火焰纹。他知道,弟弟在故意激怒他,想用龙血的暴走暴露位置。但当他看见腐木桥下的河水中,漂着几具矮人尸体,胸前的银龙徽章被砍成两半,他还是忍不住低吼出声。
“殿下!”莉娅突然拉住他,月神之水在河面凝成冰桥,“前面就是月神殿遗址,再撑一会儿!”她的声音带着颤抖,“您看,萤火虫在引路,就像当年我被献祭时,月神派来的使者。”
腐木桥在身后断裂的瞬间,爱德华看见追兵掉进毒雾,发出非人的嚎叫。遗址的石门在萤火虫群中浮现,门上的月神浮雕缺了一角——正是他们救下的精灵少女颈间的徽章形状。
托克掏出从矮人地下城带出的秘银钥匙,突然愣住:“殿下,门上的符文在吸收您的龙血,就像…就像锻炉之魂在认主。”
爱德华按住石门,肩头的灼伤渗出血珠。龙血渗进浮雕的刹那,整座森林的树木发出共鸣,石门轰然开启,露出内部发光的月神祭坛。祭坛中央,一枚镶嵌在冰棺中的龙鳞正在旋转,鳞片上的纹路,与他掌心的火焰纹一模一样。
“那是初代王后的龙鳞,”莉娅轻声说,“月神祭司世代守护的钥匙。”她突然指向祭坛后的壁画,“您看,上面画着圣罗兰初代国王与龙族签订血契,用龙血浇灌麦田,换取丰收。”
爱德华的视线落在壁画角落,那里画着一个戴深渊魔核的国王,正在撕裂龙鳞——与弟弟艾登的模样惊人相似。他突然明白,王室诅咒的真相,或许藏在龙岛,藏在初代国王的血契里,更藏在弟弟与暗影帝国的交易中。
“收起兵刃,流亡者。”
空灵的声音从祭坛传来,冰棺中的龙鳞突然飞起,悬在爱德华掌心。他看见龙鳞中闪过母亲的笑脸,听见她临终前的低语:“去龙岛,那里有阻止深渊的答案…”
驿站的火光还在远处跳动,罗兰的断剑不知去向,托克在检查石门的符文,莉娅在安抚幸存的精灵少女。爱德华握紧龙鳞,火焰纹与龙鳞共鸣,在掌心拼出龙岛的坐标——原来奥兰多团长的秘宝,从来不是金银,而是让圣罗兰王室与龙族相连的血脉。
“走吧,”爱德华望向石门后的传送阵,“下一站,龙岛。但在那之前,我们要先去白银城的骑士广场,奥兰多团长的断剑下,藏着打开王宫密道的钥匙。”
托克吹了声口哨:“殿下,您这是要虎口拔牙啊。不过老铁须说过,最危险的锻炉,才能锻造出最锋利的剑。”矮人拍了拍腰间的酒壶,“等夺回王宫,我要在锻炉里给您打副龙鳞甲,就用您弟弟的机械蜘蛛残骸做铆钉!”
莉娅将月神徽章戴回精灵少女胸前,耳尖终于泛起血色:“月神预言,当龙血与月辉共鸣,白银城的十二座高塔会为真王点亮。爱德华,您看——”她指向东方,透过森林间隙,隐约可见圣罗兰王都的方向,有几点微光在雾中闪烁,“那是光明大教堂的长明灯,在等您回家。”
爱德华点头,龙血吊坠在胸前发烫。他知道,前方是弟弟的陷阱,是暗影帝国的机械军团,更是王室诅咒的真相。但此刻,掌心的龙鳞在发光,身后的森林在歌唱,还有两个愿意为他拼命的同伴。
被焚毁的驿站密信,不过是漫长流亡中的一片焦页。真正的使命,藏在龙岛的迷雾里,在圣剑的剑胚中,更在每个相信他的子民眼中。他不再是被追杀的王子,而是锻炉中重生的火种,是圣罗兰王室与龙族血脉的继承者。
当传送阵的光芒亮起时,爱德华最后望了眼驿站方向。浓烟已经散去,只剩下焦黑的木牌在风中摇晃,仿佛在诉说着流亡者的故事——那些被焚毁的密信,被背叛的骑士,被偷走的王位,都将成为他锻造新王朝的锤与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