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韩大人怎么还没离开呢?这早朝的时间早就结束了啊。\"
李伟笑着说道,吃饱喝足的他此刻已没了起床气,也不再责骂他人。
韩宜可看见他出来,二话不说,阴沉着脸上前一把抓住他就走。
李伟吃了一惊,急忙喊道:“你这是做什么?快放开,男女授受不亲你不知道吗?这样成何体统?”
韩宜可完全不理会他胡说八道,直接拉着他就往前走,李伟奋力挣扎了一番,却没能挣脱。
他痛苦地意识到,在这个大明朝,好像每个人的力量都比他大。
“你赶紧放手,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我还要去上班呢!”
李伟被拖得踉踉跄跄,只好耐心地给他讲道理。
然而韩宜可依旧置若罔闻,毕竟早朝还未结束,他一心只想在散朝之前把李伟带到朝堂上完成任务。
幸好李伟家距离皇宫并不远,不到半个时辰便抵达。
凭借腰牌顺利进入奉天殿。
正在商议大事的老朱与众大臣见到他们后,无不露出惊讶的表情。
“陛下,臣今日早朝迟到了,请陛下降罪!”
朱元璋看着跟在韩宜可身后的狼狈不堪的李伟,顿时龙颜大喜,笑呵呵地说:“爱卿尽职尽责,功不可没,有何罪过?”
“多谢陛下!”
李伟也跟着鞠躬致谢。
“好了,都归位吧,继续议事。\"
韩宜可气呼呼地回到都察院御史的位置上,李伟无可奈何,只能四处寻找空位,看到薛祥向他点头示意,便走了过去,挤开赵俊,占据了那个位置。
赵俊脸色阴沉地瞪了他一眼。
“韩御史正直敢言,忠心可嘉,从今日起调任工科都给事中,爱卿,你要更加努力才行啊!”
朱元璋封完官职后,意味深长地对韩宜可说道。
他就是看中了韩宜可有能力整治李伟,特意安排他去为难李伟。
“谢陛下,臣必定全力以赴,不负陛下厚望!”
韩宜可出列谢恩道。
朱元璋满意地点点头。
李伟还没有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一到朝堂就开始习惯性打盹。
“陛下,既然有功劳应予奖励,那有过错也该惩罚,李侍郎无缘无故缺席早朝,今日更是迟到,按律当受杖刑!”
洪彝出列奏道,昨日因言李伟之事遭杖责,今日见其人便欲报复。
朱元璋略一沉思,昨日已责罚过,今日不宜再施刑,总要适可而止。
恰巧还有人与李伟有旧怨,茹太素察言观色出列道:“圣上,臣以为李大人体弱,若再受杖刑恐难承受,不如令其至午门外抄写经文,既能修身养性,又不失惩戒之意。
臣近来所作之文,或许可供李大人借鉴。\"
昏昏欲睡的李伟闻此言猛然惊醒,暗忖是谁如此歹毒,竟要罚他抄书!
抬头见是茹太素,不禁怒从中来,这老儿怎这般记仇,不过是在午门外抄了百余万字罢了,如今仍耿耿于怀,真乃小人之心。
——
朱元璋闻言心中一动,觉此法可行,想起李伟奏章上那些歪扭字体,确实该练练字了。
“此策甚佳,就这么办!李伟,你取茹太素的文章,去午门外抄写百遍,韩宜可,你负责监督。\"
“臣遵旨!”韩宜可语气坚定,同时狠狠瞪了李伟一眼。
李伟急切地道:“陛下,臣尚有许多事务未完,实无暇书写。\"
“不妨事,不必整日抄写,闲时即可为之,总有空闲的。\"茹太素连忙说道。
他当年也是利用空闲时间完成的,身为侍郎,岂能每日无所事事地待在午门外抄字。
李伟疑惑地看着他,古人如何知晓鲁迅先生的“挤海绵”之理?
“行了,就按此办理。\"朱元璋决断道,李伟只得接受这无情的事实。
茹太素心愿达成,满心欢喜;韩宜可依旧冷面执法;洪彝虽稍有不甘,见圣上总算有所惩罚,便不再多言。
退朝后,李伟一手拎水桶,一手握巨毫。
自茹太素上次以巨笔书写百万字后,这种工具逐渐普及,稍作改良便成了现代常见的拖把。
回头想想,这倒像是李伟自己发明的东西,却不料今日反受其害。
李伟阴沉着脸走在前头,韩宜可严正跟随左侧,茹太素则兴高采烈地紧跟右侧。
原本身为李伟代笔的差事由韩宜可负责,但如今大仇得报、普天同庆之时,茹太素怎会缺席这般喜庆之事?
来到午门外,茹太素从袖中取出一本厚重的册子:“李大人,接好了,赶紧抄吧,时不待人。\"
李伟瞥了一眼那册子的厚度,嘴角忍不住抽搐:“茹大人,您确定这是篇文章?”
“自然是真的,我当着圣上面前亲口承诺的,岂能骗人?”
李伟咬牙切齿,接过这所谓的“文章”,随手一翻,发现全文竟无标点符号,完全不知所云。
在茹太素与韩宜可的注视下,李伟深吸一口气,饱蘸清水,开始郑重其事地书写——“一百遍”。
“哈哈哈,完成了!”
李伟仰天大笑,掷笔于地,转身欲走。
茹太素与韩宜可惊得张口结舌。
茹太素反应迅速,一把拽住他:“站住!你竟敢如此大胆,这是欺君之罪!”
韩宜可也急忙上前拦住李伟的去路。
李伟悠然自得地道:“圣上正是如此吩咐的,我只是遵旨行事罢了。\"
“这如何算得上遵旨?”
“圣上是如何说的?”
“圣上命你拿我的文章,在午门外抄写一百遍!”
“我有拿您的文章吗?”
茹太素低头一看李伟手中的册子,答道:“拿了。\"
“我写过‘一百遍’了吗?”
“你!此‘一百遍’非彼‘一百遍’!”茹太素气急败坏,怎能让他这般糊弄过关。
“茹大人所言极是!”韩宜可严肃地附和。
“你们怎知不是?你们难道是圣上不成?”
“……”
“……”
二人被他绕得有些迷糊。
“这样,你在此等候,我去向圣上确认!你休想逃走,韩御史,看好他别让他溜了!”
韩宜可点头应允:“茹大人放心,我会盯着他的。\"
茹太素得到保证后,愤愤然入宫向朱元璋请示去了。
韩宜可目不转睛地盯着李伟。
李伟回瞪他一眼。
片刻之后,待茹太素的身影消失在宫门后,李伟忽然满脸困惑地望着茹太素离去的方向问道:“咦?你怎么又回来了?你见着圣上了?”
韩宜可听罢亦觉疑惑,转身望去,李伟拔腿便逃。
待韩宜可见四周无人,转身回来时,李伟已跑出十几步远。
韩宜可面色骤变,厉声喝道:“站住!”随即追赶而去。
李伟一路狂奔至工部衙门,虽距离不长,却也累得气喘吁吁。
韩宜可却显得轻松许多,边追边喊,丝毫不似李伟这般疲惫。
“快来人啊!拦住他!”
李伟进门后急忙招呼手下,几名差役不明缘由,但见有令在前,便赶忙挡在韩宜可身前。
“李大人,速随我回去!”
李伟气息未定,缓了许久才冷哼一声,不再理会,径直回屋。
韩宜可尾随其后,差役们不敢过分阻拦,只守住门口,不让接近李伟。
“李大人,莫非你要违旨不成?”韩宜可高声质问。
“陛下并没说今日非得完成,何来违旨之说?”
“即便如此,你也不能只写了几个字就跑!”
“好了,我还有要务,韩御史请自便吧。\"
李伟说完不再搭理,唤来差役。
这些差役多为朝廷发放的囚犯或战俘,身份卑贱,犹如官奴,被使唤也不会有人过问。
尽管如此,他们却常仗势欺人,在百姓面前摆威风。
有些官员会私自释放差役,收取所谓皂隶银作为代替服役的费用,渐渐演变成柴薪钱,得到朝廷默认。
此时此地,这种规矩尚未明文确立,李伟并不缺这笔钱,自然未曾想过这样做。
将差役唤来,李伟板起脸训斥道:“今后听令行事,莫要拖泥带水,明白吗?”
“小人明白!小人知晓!”
见李伟神情不佳,众人连忙小心应对。
韩宜可问道:“李大人,何时去午门外书写?”
李伟点头道:“嗯,记下了。
派人去找孙建来。\"
昨日挨的板子之事他还未忘,虽是赵俊告发,但此事终究归咎于孙建!
韩宜可又问:“李大人,你听见我的话了吗?”
“是是,大人,我这就去。\"
一名差役立刻动身寻找孙建,李伟悠然饮茶。
韩宜可喊道:“李侍郎!!”
片刻之后,一名差役引着孙建到了门外。
孙建并不愿来,但上官召唤,他又不得不至。
走到门前,他战战兢兢地瞥了眼门槛,随后小心跨出了右脚,这才进了屋。
“卑职拜见侍郎大人,不知大人召见有何吩咐?”孙建毕恭毕敬地施礼说道。
李伟缓缓放下茶杯问道:“今日你是先迈的左脚还是右脚?”
孙建全身一僵,心中暗惊,忙答道:“右脚,右脚,卑职铭记大人的规矩,绝未踏错!”
“哦。\"李伟淡然应了一声,接着说道,“今日规矩改了,须先迈左脚。\"
“什、什、什么?为何啊?卑职并未再向陛下告状啊!”孙建语无伦次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