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道里的热气还没散尽,爱德华靠在石壁上擦汗,龙炎在掌心明灭不定。托克正用铁镐敲打着新铸的龙晶币,符文在币面游走时,他忽然瞥见爱德华的袖口——小臂外侧不知何时浮现出细密的金色纹路,像极了熔炉中未成型的龙形残片。
“殿下,您这是被龙晶烫出烙痕了?”托克的酒糟鼻皱成一团,铁镐尖指着爱德华的手臂,“比我老爹喝多雷霆咆哮时的红血丝还吓人。”他突然凑近,小眼睛在火光下亮晶晶的,“不对……这是龙族的鳞纹,和您吊坠上的一模一样!”
爱德华低头看去,那些纹路正沿着血管缓缓延伸,每一道凸起都带着细微的灼热感。想起第七章逃亡时溪水倒映的龙鳞,还有第五十三章月圆夜吊坠显现的母亲影像,他突然意识到:这不是烫伤,是沉睡的龙族血脉在苏醒。
“别碰!”莉娅的银月匕首突然横在托克面前,月神力在刃口凝结成霜,“暗影帝国的缝合怪能追踪魔力波动,您的鳞片在发光。”她的指尖掠过爱德华手臂,冰冷却温柔,“就像第三章在月神殿,那些被献祭少女身上的印记……”
远处的矿道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咔嗒声,比第七十五章的机械战狼更沉重。罗兰的断剑已经出鞘,铠甲缝隙里渗出的血珠滴在龙晶币上,竟让币面符文骤然明亮:“是暗影帝国的重装傀儡,关节处镶着魔核,和第七章袭击边境村的缝合怪同出一辙。”
爱德华站起身,龙鳞纹在小臂上连成一片,像穿了副流动的金属护臂。当他握紧雷鸣战锤时,锤柄的符文突然与鳞片共鸣,雷光顺着纹路窜上肩头,竟在背后投出龙翼状的影子:“莉娅,用冰棱封死左侧岔路;托克,把剩下的龙晶币嵌进弩箭——这次我们试试,龙族血脉能不能炸开深渊魔核。”
矿道拐角处,重装傀儡的猩红眼珠突然亮起,金属胸腔上缝着的兽人皮毛还在滴血。它们的关节处伸出锯齿状刀刃,每一步都在石壁留下焦黑爪痕,正是第七十四章密函里提到的“血肉齿轮”改造体。
“小心!它们的核心在——”罗兰的警告被金属碰撞声打断,断剑劈在傀儡胸口,却被魔核外壳弹开,反震力让他单膝跪地。爱德华的战锤已经砸在另一具傀儡脖颈,龙鳞纹处爆发出太阳般的光辉,竟将魔核直接蒸发,残留的齿轮在龙炎中熔成金水。
“成了!”托克举着弩箭欢呼,龙晶币在箭镞闪烁,“就像第二章在矮人地下城,用雷鸣战锤击碎机械巨像的核心!”他突然顿住,盯着爱德华正在蔓延的鳞纹,“可您的手臂……鳞片在吃进魔核碎片?”
爱德华感觉有岩浆在血管里流动,刚才击碎魔核时,鳞纹竟主动吸收了飞溅的黑血,金色纹路中隐隐透出紫芒。这种失控感让他想起第七十七章的火焰旋风,鳞片每扩大一分,脑海中就响起龙吼般的轰鸣,几乎要盖过莉娅的咒语。
“爱德华!”莉娅的冰刺擦着他耳际飞过,冻住了即将偷袭的傀儡手指,“你的瞳孔在褪色!”她的银月印记第一次如此明亮,“就像第五章修复传送阵时,那些被魔晶反噬的法师……”
罗兰的断剑突然刺向爱德华眉心,却在最后一刻偏开,削落他鬓角的发丝:“殿下,您的鳞片在吸收深渊能量!”他的铠甲下露出机械义肢,齿轮转动声与傀儡的心跳同步,“当年奥兰多骑士长说,王室秘宝里有能压制龙化的……”
话音未落,矿道顶部突然坍塌,碎石中裹着半具银龙骸骨——正是第七十三章峡谷伏击时,爱德华梦见的龙骨荒原景象。托克眼尖地发现骸骨爪心嵌着半块龙语石碑,上面的符文与第七十四章密函底部的印记完全一致。
“‘当龙血与魔核共鸣,深渊裂隙将为真王敞开’……”托克念出石碑残文,突然从工具包掏出发霉的日记本,“我老爹临终前说,初代国王用龙王心脏锻造王冠时,故意留下的弱点就在……”他的手指突然颤抖,“就在继承者的逆鳞处!”
爱德华感觉鼻腔涌出热血,鳞纹已经蔓延到肩膀,每片凸起都清晰如真鳞。他想起第一章被撕毁的《龙骑誓约书》,还有第七章老村长腰间的断剑——原来所谓的王室诅咒,从来不是屠龙,而是让继承者在龙族血脉与人类身份间撕裂。
“罗兰,带托克先走。”爱德华握紧战锤,龙炎从鳞纹间溢出,将脚下岩石烧成玻璃,“莉娅,用月神露水在我手臂刻下封印——我们需要完整的龙鳞纹,去打开第七十四章密函里的龙之喉。”
莉娅的匕首在他小臂划出浅痕,银蓝色的月神露水渗进鳞纹,竟让金色纹路暂时凝固。远处的傀儡群突然静止,魔核跳动声转为统一频率,像在呼应爱德华体内的龙血。
“它们在召唤深渊裂隙。”罗兰的断剑指向坍塌处,那里不知何时浮现出血色漩涡,“就像第三章在龙骨荒原,缝合怪用活人献祭打开的传送门。”他突然望向爱德华的鳞纹,“殿下,您的鳞片能吸收魔核,是不是因为……您母亲的龙族血统,本就是初代国王与魔族交易的产物?”
爱德华的吊坠突然发烫,眼前闪过母亲临终的微笑——那是第五十四章吊坠幻影里,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提到“龙岛”的名字。鳞纹在剧痛中扩张,他终于看清每片鳞片的间隙,都刻着极小的太阳纹章,正是圣罗兰王室的起源印记。
“不管血统从何而来,”爱德华战锤重重砸向地面,龙炎顺着鳞纹炸开,将整支傀儡群掀飞,“我只知道,暗影帝国的齿轮休想碾碎龙族的爪牙。托克,把石碑残片嵌进龙晶币——下一站,铁锤山脉的龙之喉,我们去看看,初代国王藏在龙血里的,究竟是王冠,还是枷锁。”
矿道深处,血色漩涡中传来艾登的笑声,混着齿轮摩擦的尖啸:“亲爱的哥哥,当你手臂爬满鳞片时,可还记得,第一章的加冕宴上,父亲喝的毒酒里,掺着的正是母亲的龙血?”
爱德华擦去鼻血,鳞纹在月光下泛着冷金,像极了白银城墙上的光明圣像。他知道,从第七章染绿瞳孔的那一刻起,这场关于血脉与王座的战争,就再无退路——要么在龙化中成为怪物,要么在人性中锻造成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