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骑士亡魂的托梦信(1 / 1)

死亡沼泽的雾霭渗进帐篷,是爱德华裹紧破旧的披风,掌心的火焰纹在暗处发烫。托克的鼾声混着矮人烈酒的味道飘来,莉娅坐在篝火旁,银月匕首在膝头划出细碎的银光——她在为罗兰修补机械义肢,耳尖因过度使用月神之力泛着青白。

“殿下,该换绷带了。”莉娅突然抬头,银饰在火光中碎成光斑,“您肩头的灼伤在渗龙血,再不用月神之水浸泡,鳞片会和布料黏连。”

爱德华摇头,龙血吊坠在胸前起伏:“先顾罗兰,他的机械义肢齿轮卡了三天,再不动手术,铁锈会渗进脊髓。”他望向老骑士,后者正靠在石壁上假寐,盔甲下的皮肤泛着机械液的青紫色。

罗兰突然睁眼,断剑“当啷”落地:“梦见奥兰多团长了,他站在锻炉前,手里攥着半张《龙骑誓约书》。”老骑士的声音沙哑,“殿下,您说当年团长被迫斩杀保皇派贵族时,是不是也像现在这样,手心的血滴进锻炉?”

篝火突然爆燃,火星溅在爱德华腕间的龙鳞上,滋滋蒸发。他闭上眼,父亲的加冕礼在脑海闪现:十二名黄金骑士跪地宣誓,奥兰多团长的誓约书在圣火中燃烧,而他躲在王座后,看见团长袖口渗出的血。

“那不是梦。”爱德华摸向颈间的吊坠,母亲的影像在火光中若隐若现,“是骑士亡魂的托梦信。奥兰多团长用断剑刻在我意识里的——他说,锻炉之魂的契约有两半,一半在圣剑胚,另一半在龙岛。”

托克突然翻身,酒壶砸在头盔上:“龙岛?老铁须说那是龙族的坟场,连星象都绕着走。”矮人揉着眼睛爬起,“但锻炉核心的秘银矿脉图上,龙岛坐标和初代国王的伤口位置重合。”

莉娅的匕首尖突然刺入地面,银月符文在雾中亮起:“月神的预言来了——‘当龙血与锻火共鸣,骑士的亡魂会指引断剑归位’。”她望向爱德华,耳尖微微发抖,“奥兰多团长的亡魂,此刻就在营地外的雾里。”

爱德华握紧圣剑胚,火焰纹与剑身共鸣。帐篷外的雾突然凝结成骑士虚影,盔甲裂痕里渗出金色光芒——正是三十年前牺牲的奥兰多团长。虚影单膝跪地,手中捧着染血的誓约书残页,断剑缺口与爱德华手中的剑胚完美契合。

“殿下,”虚影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当年老国王让我把王室秘宝藏在禁魔镣铐里,可我没告诉他,那秘密是个诅咒——圣罗兰的王,必须用龙血修补锻炉之魂,直到鳞片覆盖心脏。”虚影看向爱德华肩头,“您的灼伤在画地图,每道疤都是龙岛的坐标。”

罗兰挣扎着起身,机械义肢在地上拖出火花:“团长,当年您为何不杀我?我明明看见您把誓约书塞进我怀里。”

虚影摇头:“因为你眼里有火种,就像现在爱德华殿下掌心的光。”虚影转向爱德华,“去暮光森林找月神祭司,她们守护着初代王后的龙鳞——那是打开龙岛结界的钥匙。”

雾突然消散,誓约书残页落在爱德华掌心,化作一行龙语:“当断剑与王冠共鸣,龙岛的雾会为火种让路。”莉娅的银月匕首突然指向西北方,那里传来狼嚎,却混着齿轮转动的异响。

“是暗影帝国的追踪者,”爱德华起身,圣剑胚在手中发烫,“他们改良了机械蜘蛛,用狼嚎掩盖齿轮声。托克,去叫醒矿工,从密道撤离;莉娅,用月神之水加固结界;罗兰,您和我殿后。”

罗兰按住爱德华肩膀,断剑映出他刀疤纵横的脸:“当年我没护好老国王,这次若再让您受伤,奥兰多团长的亡魂会掐断我的机械神经。”老骑士扯开盔甲,露出胸前的银龙纹身,“您看,三十年前我就把自己卖给锻炉了。”

营地外的雾中,幽蓝的机械眼亮起。爱德华突然发现,这些蜘蛛的晶簇核心嵌着龙晶碎片——正是他在锻炉前厅滴落的龙血。他终于明白,弟弟艾登的目标不是追杀,而是用机械蜘蛛收集龙血数据,复制王室血脉。

“莉娅,用银月锁链冻住晶簇!”爱德华挥出龙炎,青金色火焰却在接触蜘蛛时偏移——它们的外壳涂了矮人符文,专门克制龙炎。托克的战斧砸在蜘蛛关节,符文师特有的电火花炸开:“殿下,这些杂种偷了老铁须的锻造术!”

罗兰的断剑卡住蜘蛛齿轮,机械义肢终于不堪重负,齿轮迸出的火星点燃了他的披风:“殿下,还记得您七岁时说的吗?‘等我当了国王,要让每个骑士的盔甲都嵌上龙晶’。”老骑士在火中大笑,“现在该您带着这个梦想冲锋了!”

爱德华突然福至心灵,将圣剑胚插入地面,火焰纹与沼泽水洼共鸣。蓝金色的电流顺着水网炸开,五十只机械蜘蛛的晶簇同时爆裂。他望向罗兰,后者正用断剑支撑着半融化的机械臂,突然想起奥兰多团长的托梦信——所谓骑士,从不是完美的守护者,而是明知会破碎,仍要为火种挡在黑暗前的凡人。

“托克!”爱德华拽起矮人冲向密道,“把雷鸣战锤设计图交给铁须长老,让他在龙晶重骑兵的盔甲里刻上罗兰的银龙纹身!”他转头望向莉娅,“月神祭司的龙鳞钥匙,可能藏在暮光森林的月神殿遗址——就像您当年被献祭的地方。”

密道入口传来齿轮崩塌声,罗兰的断剑终于断裂。老骑士靠在石壁上,看着爱德华的背影,笑出了眼泪:“跑吧,火种。等您夺回王位,记得在我的墓碑上刻‘他护着圣罗兰的光,直到齿轮停转’。”

黎明前最暗的时刻,爱德华跟着莉娅的银月匕首光芒前进,掌心的誓约书残页还在发烫。他知道,骑士的亡魂不会真正离开,他们化作了锻炉的火星、月神的银辉,还有每个为他举起武器的凡人眼中的光。

死亡沼泽的雾渐渐散去,露出远处暮光森林的轮廓,精灵族的星露蜜酒香气混着泥土味飘来。莉娅突然停步,指向一棵巨树,树干上的精灵符文正在吸收他肩头的龙血——那是月神祭司设下的指引,也是初代王后留在人间的龙鳞印记。

“月神说,森林在歌唱,”莉娅的耳尖贴上树干,银饰与符文共鸣,“唱的是圣罗兰王室与精灵族的血誓——当龙血染红暮光森林的晨露,月神殿的大门将为火种敞开。”

爱德华按住树干,龙血渗入符文的瞬间,整座森林的萤火虫腾空而起,在雾中拼出银龙展翅的图案。他突然明白,奥兰多团长的托梦信不是警告,而是传承——真正的王室血脉,从不是王冠赋予的特权,而是像骑士那样,用血肉之躯将希望的火种,从锻炉带到每一片黑暗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