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朝会不欢而散,皇上怒找皇后(1 / 1)

刑部尚书张濬年近五旬,为人一向谨慎。

他与勋贵一派素来交好,而这安南国公向来是勋贵的代言人,两人自然交情匪浅。

此时他眉眼虽不动,心中却微微侧目,隐隐生出几分讶异。

这安南国公到底是怎么回事?竟然在朝堂上提及追封和穆郡王?

张濬不禁在心中暗忖。

这安南国公,怎么昏招频出。

到底是人老失智,还是因着皇后有了身孕所以又开始摆身份了?

和穆郡王,虽是先帝之子,但当年身死蹊跷,宫中流言四起。

外人只知其早夭,却不知那背后,牵连何等深远。

旧事虽久,但张濬出身世族,又官拜刑部,所掌卷宗可谓密若蛛网。

那位和穆郡王本是当今太后亲出,与当今圣上乃同母兄弟。

当年还是淑嫔的太后,育有七皇子和十三皇子。

七皇子自出生后,就抱至仁昱皇贵妃膝下。

生下十三皇子之后,这当年的太后才得封淑嫔,能亲自教养皇子。

虽说都是亲子,但人是五个指头尚且不一样长,这亲疏又岂能一碗水端平?

偏偏那年,十三皇子突染风寒暴亡,年仅六岁。

恰逢当时风寒来势汹汹,就连当时的先帝也病倒。

前朝人心惶惶,都怕先帝不久人世,都在猜着下一位登基的皇子到底是谁。

这其中有隐秘的传言,说是淑嫔没了十三皇子,又逢先帝病入膏肓,一时间乱了分寸。

所以对仁昱皇贵妃出手,意图夺回七皇子。

但偏偏,仁昱皇贵妃过世后,先帝的身体却逐渐好转,又挺了十几年。

这也算是宫中的陈年旧事了。

四年前皇上登基,只追封了这位同父同母的十三皇子和穆郡王。

可见圣上仁慈有余,情义尚存,但到底还是心有芥蒂。

就连太后都不敢过多插手。

如今安南国公却突然奏请追封亲王,这不等于将当年的宫闱旧账重新摊开?

刑部尚书脑中将此事过了一圈,只觉安南国公此举愚不可及。

他轻轻眯了眯眼,看向袁康那张泛红的老脸,心头不免泛起一丝讥讽。

若是旁人也便罢了,可当年这安南国公站队六皇子,和当今皇上之间很是不愉快。

这才夹起尾巴多久,就又敢出来挑事,当真是嫌弃富贵太长。

和穆郡王这等隐秘之事,倒也并非人人知晓。

但经历过先帝时期的老臣们,这会儿已经想着,要怎么和安南国公撇清关系。

安南国公自然知晓其中凶险,但他却是和族人商议一番后,不得不这么做。

宫中如今龙嗣连绵,后宫之中十三人有孕,虽说皇后为正嫡,但她这胎得得仓促,日子尚浅。

若是其他妃嫔抢先分娩,难免就会多一个庶长子。

尤其那懿妃、贤妃,都是家世显赫之人。

皇后背后有勋贵,但皇上向来对勋贵不喜。

懿妃背后是苏氏父兄,是西北大军。皇上虽然忌惮,但也更为倚重。

贤妃之父乃是内阁大学士,是清流一派,其在天下学子心中的影响力不可小觑。

若她们所出皇子先行出生,凭借家世、圣心、先后之序,未尝不能在日后争夺储位时压皇后一头。

而朝堂之上,虽有袁氏一族和勋贵鼎力支持,可终究底气不足。

而且勋贵之中,也不是铁板一块。

如今后妃都有身份,已经有好些勋贵动了心思,要送族中女儿入宫。

若是其中又有勋贵之女有孕,那自然人人都想争一争。

袁康思来想去,唯有追封和穆郡王这一招,趁机向太后示好。

有了太后鼎力支持,想来这太子之位也能多些胜算。

至于皇帝会不会生气……

他也知此举危险,冒犯皇帝天威。

但如今皇后身怀龙嗣,正是袁氏全盛之时,若不趁机搏一把。

日后诸妃纷纷诞子,势均力敌之际,怕就再无下手之机了。

况且当今皇上因着当年夺嫡屠戮了不少皇子,在民间风评向来一般。

所以登基后,最是注重仁义道德。

他此举虽然不得帝心,但却在礼法道义上没得挑,想来皇上也不能对他大动干戈。

此时金銮殿内寂静无声,人人都屏息静气。

“此事再议。”

安裕淡淡的声音响起。

一旁的小太监立时高声唱道:“退朝!”

百官俯首,纷纷退下。

袁康垂手肃立,面上仍带着恭谨笑意,心中却早松了一口气。

陛下没发怒,没驳回,没明说拒绝,这就够了。

只要不是立斥于朝堂,后面便还有回旋余地。他自认这一招不算败笔。

可他未曾留意的是,安裕起身之际,那藏在袍袖下的手掌已紧紧攥拳,指节微白。

朝散之后,安裕未入御书房,而是步履不急不缓,直奔钟粹宫。

高福安紧跟其后,神色恭谨。

心中却是暗道不好,皇上这火,怕是已经压不住了。

宫人匆匆前行,沿途太监宫女跪伏两侧,人人低头屏息,空气仿佛凝滞。

此时钟粹宫内,皇后正依在榻上,满是倦容。

昨日太后来她宫中,虽然并未挑明,但话中意思确实叫她警醒,莫要动歪心思。

皇后本就劳累,也是强打着精神,和太后上一届的宫斗冠军打机锋。

好不容易送走太后,但却心绪不宁,夜里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还差点动了胎气、

早起这会儿,好不容易眯了一会儿,却又惊醒。

是以整个人此刻瞧着十分憔悴,眼下的青紫更是遮都遮不住。

“娘娘,药来了。”

皇后麻木的将药灌进嘴里,看的若芙一阵心疼。

“娘娘,再休息一会儿吧。”

皇后刚想点头,就见殿外有小太监,急急忙忙前来通报。

“娘娘,前面瞧着皇上带人朝咱们宫里这边过来呢。”

皇后眉头一皱,此时不过刚下朝会,皇上她宫里做什么?

心中疑惑,但却不敢怠慢。

“若芙,扶本宫起来梳妆。”

因着时间紧张,安裕踏进内殿门时,皇后也只来得及涂了一层粉。

满面的倦容和眼下的青紫,却是怎么也遮不住,整个人瞧着更是没有丝毫血色。

这般模样,倒是叫安裕想要兴师问罪的心思又迟疑了几分。

他原是以为是皇后心思大了,传信给安南国公,所以才有今日朝堂上这般。

但瞧着皇后脸色这般差,倒像是不知情,又或是安南国公一意孤行。

安裕将人扶起,两人坐在榻上。

质问的话说不出口,安裕抿了抿唇才道。

“皇后可是有什么忧心的事,朕瞧着你面色实在算不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