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朝堂风波骤起,言官纷纷弹劾(1 / 1)

钟粹宫内,夜灯摇曳,香炉袅袅生烟。

殿中一片寂静,皇后倚坐在榻上,闭目养神,纤手轻覆在膝头,整个人端然自若,宛若一尊不动的玉像。

殿门外,轻微的脚步声响起。

一名小太监疾步赶来,匍匐在若芙身旁,悄声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

若芙眉头一动,脸色微微变了变,却还是屏气凝神,未敢擅自开口。

皇后虽然闭着眼,耳力却极好,淡淡道:“什么事?”

她声音不重,却自带威压,让人不敢怠慢。

若芙心中一紧,跪下轻声禀道:“回娘娘,是底下的人送了消息过来。”

“皇上和宜贵人在御花园凉亭待了一会儿,结果转头去了毓秀宫。”

皇后闻言,睫毛微动,却仍未睁眼,只问道。

“去懿妃那儿?可打听清楚是因何缘故?”

若芙低垂着头,声音愈发轻了几分。

“底下的人打听了,但当时没有人敢靠得太近,因而不知详情。”

皇后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眼底沉着如深潭,波澜不惊。

“废物。”她冷冷吐出两个字,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耐。

若芙低头不敢作声,只小心翼翼地跪着。

皇后微微皱眉,拈起桌上温着的茶盏,抿了一口,指尖无声敲了敲盏沿。

许久,她才冷哼一声,声音里透着压抑的森冷。

“今天本宫抬举了那么多人,全都是废物,最后倒叫她捡了个便宜。”

若芙忙俯身轻声劝慰。

“娘娘息怒。懿妃小产之后,身子怕是早就亏空了,纵然今夜得了皇上,也未必能有多少好处。”

“皇上去懿妃处,总比旁人强。”

皇后听见若芙的话,终于是心中好受了些。

她自然知晓安裕向来对女色不上心,对后宫诸人都是点到即止,真正上心的没几个。

懿妃虽有苏家在后撑腰,但失子之后,终究是和皇帝不如从前。

沉思片刻,皇后垂眸,指尖慢慢摩挲着茶盏,声音轻柔得几乎听不清。

“让下面的人机灵点。毓秀宫那边,不能让她太过得意。”

“让那边也都准备着。尤其是温从雪。”

皇后顿了顿,眼神微冷,唇角微微勾起。

“本宫既然抬举了她,她自己也得争气。”

若芙连连应是,心下明了。

清晨的第一缕曦光尚未透过宫檐,毓秀宫内却已有细碎动静。

安裕披着一袭素色中衣,从懿妃的寝殿缓步而出。

身后,懿妃亲自送至内殿门。

身着浅烟色绣金丝折枝梅纹的软袍,发髻松松挽起,脸上带着一抹温柔的笑意。

与往昔那股咄咄逼人的气势不同,今日的懿妃眉眼间多了几分柔顺娴静,竟显出几分别样的娇美。

安裕回头看了她一眼,眼底闪过一抹微不可察的柔色,拍了拍懿妃的手,温声叮嘱。

“婉瑛好生歇着,毋要操劳,朕得空就来看你。”

懿妃福身一礼,声音柔细而恭敬。

“臣妾谨遵医嘱,也遵皇上吩咐。”

安裕微微颔首,伸手将披风扣好,在高福安的伺候下穿上朝服。

锦袍曳地,金龙隐隐,威仪自生。

待一切整肃,高福安小心将玉带束好,安裕负手离开,带着几名近侍,朝着外门方向而去。

只留下懿妃站在殿门口,目送那道挺拔修长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晨雾中。

回到内殿,妙笔已早早守在门侧,见懿妃回来,忙迎上来,一边服侍她坐下,一边笑意盈盈地道。

“恭喜娘娘和皇上重归于好,皇上心中果然还是惦记着娘娘的。”

昨夜一宿温情缱绻,懿妃心情大好,脸上隐着几分淡淡红晕,难得没有冷着脸。

她抬手理了理鬓角散乱的发丝,神情颇有几分得意。

“自然,皇上待本宫与旁人,岂是一样的?”

妙笔连忙应和着:“皇上眼里,自然最是心疼娘娘。”

懿妃听着这话,越发舒心,心底的丧子之痛也淡了几分。

忽而,她想起了昨日李霜岚在宴上的那番话,还有那句“说不定今日之后,娘娘就要时来运转”的预言。

眼中划过一抹复杂的思绪,但很快又归于淡定。

她缓缓吩咐道:

“去,把昨日预备好的礼再加厚些,宜贵人那里,本宫还得多谢一声。”

妙笔听了,立刻会意,眼中带上笑意。

昨夜皇上肯留宿毓秀宫,想来宜贵人也是出了一份力气。

懿妃又道:“再把那套新进的翡翠头面一并送去。”

妙笔福身答应,心里却已经暗暗盘算,打算亲自去挑最好的礼,将这份人情做得妥妥帖帖。

宜贵人倒是个难得的妙人,在这宫中也算是懿妃的助力。

此时金銮殿内,文武百官分列左右,衣冠楚楚,肃然静立。

殿中高座之上,安裕脸上还带着几分笑容。

昨夜宜贵人温婉顺遂,不争不抢,让人心生怜惜。

就连一向跋扈的懿妃也收敛了锋芒,甚至主动示弱。

六宫安和,后宫无事,前朝又暂无大患,安裕本想着,今日必能听一场顺耳的朝议。

可惜,这样的心情只持续到早朝开始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就在例行奏报事务之后,忽有一名年过五旬、身着朝服的言官疾步而出,拱手高声奏道。

“臣陈礼,恳请陛下明察!”

安裕眼神微眯,眸底闪过一丝不耐,不知这言官要弹劾何事,淡淡开口。

“陈爱卿,何事?”

陈礼大义凛然地跪下,声震殿宇:

“陛下,宫中宜贵人,以区区贵人之位,大肆铺张,设宴庆生,广召六宫,惊动宫禁,实属僭越之举!”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顿时一阵微妙的骚动。

不少大臣面面相觑,却很快便有几名素来以清流自居的御史、言官亦相继出列,齐声附和。

“臣附议!”

“臣亦附议!宫闱内外,本应以戒奢崇俭为本,岂能容一贵人如此张扬?”

“狐媚惑主,礼仪败坏,若不早早整肃,只怕后宫之乱,必致前朝之祸!”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几乎将整个大殿的气氛推至沸点。

陈礼更是直言不讳,抬首朗声道:

“陛下,宜贵人不过区区一嫔妃,竟敢如此炫耀奢靡,实乃狐媚惑主之举!”

“若今日陛下听之任之,必叫天下人以为色令智昏,君失德行!”

“臣等苦谏,愿陛下以社稷为重,斩断祸根!”

朝堂之上,群臣跪地,山呼哀鸣之声此起彼伏。

一时之间,竟有种山雨欲来,风声鹤唳之势。

安裕原本持着一分悠闲的心情,听到这番言辞,只觉心头怒意腾起。

他低垂着眼睑,指尖轻敲着龙案,声音低沉得可怕。

“哦?朕竟然不知诸位爱卿如此关心朕的家事?”

殿中一片死寂,无人敢接这句话。

高福安小心地站在一旁,额头上沁出细细的冷汗,心中暗道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