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芙丽踏入战场,长袍曳地。
她缓缓抬起手臂,苍白的手指在空气中划过一道轨迹,仿佛在触碰某个至高法则。
就在这刹那的寂静中,空间突然裂开一道金色的伤痕。
\"天罚之谕\"。
权杖出现的瞬间,空气骤然凝固成实质般的压迫。
那些悬浮的尘埃突然静止,而后开始逆向旋转,形成无数微型的审判之轮。
七祭司站在塌陷的梁柱边,目光落在伊芙丽身上,眼中第一次浮现迟疑。
她身上的圣光如此沉重,几乎压得自己的魔力都失去了流动。
眼前这个女人绝对非常可怕,他下意识地产生了撤退的念头,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就这样被一个女娃子吓退,他的老脸可架不住。
况且...
“如此耀眼的圣光,是圣女亲临么?还真是...”
他话未说完,伊芙丽已经动了。
她抬起手,火光从指尖流淌出来,不似火焰,也不带热度,却具备彻骨的压迫感。
“圣言之七:三重焚罪。”
以伊芙丽为中心,三道圣焰之环浮现于空中,层层叠加。
七祭司眉头紧紧皱起,上来便是杀招吗?看来她已经在一旁准备许久了,自己居然没发现,只能先行躲避了。
他口中也开始念念有词。
同样是祷告,但他的声音完全不同。
那是喑哑的、低沉的声音,每一个词语都像是从未被允许发出的语言,被强行撕开,拉扯出血肉。
但伊芙丽显然不想给他这种时间。
第一重焰环升起,炽白的光芒向前扑去,化作一道宽阔的火幕。
七祭司立即结印,猩红符咒缠绕在他手臂上,构建出一道半透明的防护屏障。
火幕轰然而至,卷起地面灰烬,击得他的护咒剧烈震颤。
轰!
火焰撕开防护的边缘,灼烧着衣袍,露出他干枯的皮肤。
七祭司猛地后退,眼中愈发凝重。
第二重焰环随之降临。
它不像第一道那般正面铺张,而是分化为三道细密灼流,从空中斜刺而下,宛如流星雨中坠落的神谕之刺。
七祭司终于完成了祷告,脚下咒阵迸裂,骤然升起数面符文之盾,他手中变咒为刀,强行劈开一道火流,但仍有一道擦过左臂,瞬间灼烧肌肉,疼痛深入骨髓。
但他咬着牙,咒刀翻转,带起一道黑雾,反手斩出三道刀光,每一击都蕴藏着凝聚已久的咒力。
然而,伊芙丽站在圣光之中,一动未动。
黑雾命中她的身躯,却像被一层无形的壁障轻柔地拨开。
毫无作用!这让七祭司那本就褶皱的老脸更加难看。
她眼神未曾改变,只轻轻抬杖。
这一次,不再是火线,也不再是火幕。
是压迫。
是整个空间随光而下的压迫,宛若一座燃烧的天穹坍塌而来。
他的咒阵在火光未至时便开始震颤,术式扭曲塌陷,身旁的黑雾被瞬间驱散。
大地开裂,气浪冲天,石屑如弹片飞散。整座屋顶的残梁瞬间崩解。
安娜和露娜被伊芙丽护在身后,三人缓缓落地。
焰光尚未完全散尽,焦黑的烟尘在半空中翻滚,空气里仍弥漫着被圣焰灼烧后的焦土气味。
七祭司跌落在地,咳出一口黑血。
他的半边身体几乎焦黑,让安娜不忍直视。
露娜站在阴影下,一动不动,眼中满是那高举权杖的身影。
安娜站在她身旁,也呆了一瞬,但很快就露出一抹发自内心的惊叹。
“…伊芙丽姐姐,你真的太厉害了。”她眼中闪着光,低声说着,“我什么时候才能像你这样?”
伊芙丽将权杖缓缓垂下,火环的残痕在她背后消散于无形。
她转头看着安娜,眉眼中依旧那份一贯的冷静。
“你还年轻,别急。”她顿了一下,语气平静地补了一句,“而且…你不觉得这一切太简单了吗?”
“太简单?我觉得他的术法挺强的,我都差点没接下来。”安娜疑惑道。
这时,两道身影穿越焦黑的门槛踏入。
一人身披黄金铠甲,眉宇间带着一贯的正气。
另一人衣袍束紧,步伐轻盈却目光警惕。
正是西奥多与艾蒂亚。
他们的目光很快落在那片尚未完全冷却的废墟中。
七祭司倒卧在塌落的墙角,衣袍破碎,半边身躯焦黑,显然已重伤昏迷。
“…好大的动静啊。”西奥多看了一圈,朝着伊芙丽关切道,“没事吧,伊芙丽?”
圣女转过身,神色如常,白色袍角仍如初雪未沾灰尘。
“没事。”
艾蒂亚眯起眼看了一眼祭司残躯,呼了口气,苦笑着摇头:“不愧是圣女大人,一出手就解决了一个祭司。要不是亲眼所见,我还真难以想象。”
“但我总觉得有些奇怪。”
她走近昏迷的七祭司,轻轻蹲下,看着对方被灼烧得模糊的法袍残片
“从穿着判断,他确实是祭司,但整个战斗中,他没有表现出任何特殊的加护。”她缓声说道。
西奥多想了想,略显迟疑地说道:“也许是来不及发动吧?有些加护启动需要时间,你们的战斗打得太快了…这种事也不是没可能的。”
“嗯。”伊芙丽点了点头。
艾蒂亚却已拿出了锁链,走上前:“不论怎么说,先将他带回监牢再说。让索尔来审一审,也许能撬出点东西来。”
......
另一侧,焦土残墙的远处,一间尚未被波及的隐蔽房间中。
七祭司正坐在断裂的木椅上,眯着眼看着外头那片光芒逐渐褪尽的战场。
他眉宇间尽是疲态。
“果然啊。”他低声喃喃,“能够封印魔王的勇者小队…其潜力令人惊叹,难怪教主那么着急要除掉她。”
角落里,凯瑟琳跪在地上,浑身轻颤。
她看着露娜的模样,显然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声音颤抖地低声哀求:“大人,我女儿肯定是被蒙骗的。而且,这真的和我没关系…我绝对是忠心的。”
七祭司没有看她,只是轻轻地笑了一声。
“你那个女儿啊…我早就看出来了,一点也不懂事。”他说得随意,“但这也在我的预料之中。”
他终于转头,淡淡看了凯瑟琳一眼,眼中没有愤怒,没有责怪,只有冷静的打量与一点…趣味。
“否则,你以为你还能在这里和我说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