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我还能诓你不成?”杨老笑着点头,忽而神色一黯,苍老的面庞染上几分落寞,“我年轻时也曾怀揣壮志,数次奔赴盛会,可惜天赋有限,终究没能为江城争得荣誉。”
他望向唐笑的目光重新燃起希望,语气铿锵,“但你不同!只要你肯参赛,江城中医界扬眉吐气的日子,不远了!”
唐笑的胸膛剧烈起伏,眼中跳动着炽热的火苗,那股子激动劲儿,仿佛要冲破喉咙喷涌而出。
他死死攥住杨老布满老茧的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声音里满是抑制不住的亢奋:“杨老!您就把心揣进肚子里,这次沂州省第一,我唐笑拿定了!”
他的脑海中已然勾勒出无数画面——自己掌握的那些珍贵药方,虽暂时因实力不足无法炼制出绝世丹药,但只要修为更进一步,便能让这些沉睡的药方重见天日,化作震惊世人的神药。
杨老望着眼前这个斗志昂扬的年轻人,浑浊的眼眶再次湿润,苍老的声音里满是憧憬与欣慰:
“要是有生之年,能看到江城在中医大会上拔得头筹,我就是去了地下,也能笑着跟列祖列宗交代了。”
一番详谈后,唐笑得知,下一届全国中药大会竟在短短一个月后便要拉开帷幕。
时间紧迫如鼓点,他暗暗攥紧拳头——这一个月,必须争分夺秒提升实力,不容半点闪失,唯有如此,方能在赛场上万无一失,稳稳握住胜利的筹码。
与此同时,沈氏家族宅邸内,气氛压抑得近乎凝固。沈文藻的脸色阴沉如墨,青筋在额角突突跳动,猛地一把扫过桌面,价值连城的花瓶“哐当”碎裂,瓷片飞溅。
“爸,这是怎么了?”刚踏出医院大门的沈波,望着满地狼藉,眼神里写满惶恐与不解。
沈文藻如同一头发怒的狮子,猛地转身,指着沈波的鼻子怒吼:“给老子闭嘴!要不是你这个废物惹是生非,咱们沈家何至于被那小子骑在头上羞辱?”
唾沫星子飞溅,喷了沈波一脸。
沈波委屈地瘪着嘴,眼眶泛红:“可我一直在医院……这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还敢顶嘴!”沈文藻怒不可遏,抬脚狠狠踹向一旁的陆豪。
陆豪惨叫一声,像个破麻袋般在地上翻滚,扬起一片灰尘。
沈文藻猛地将手中的紫砂杯重重砸在檀木桌上,杯盖蹦跳着滚到桌角,茶水在桌面上蜿蜒成狰狞的暗褐色溪流。
“干掉唐笑?你他妈脑子进水了!”他脖颈青筋暴起,额角突突跳动,像只被激怒的困兽般死死瞪着陆豪。
“叶熙瑶那娘们儿睚眦必报,真要发起飙来,整个江城都得抖三抖!到时候把你推出去顶缸?你以为老子愿意背这黑锅?”
陆豪喉结上下滚动,攥紧的拳头又缓缓松开。
他往后退了半步,后腰撞上黄花梨博古架,青花瓷瓶发出细微的脆响。
憋屈像团湿棉花堵在胸口,可对上沈文藻阴鸷如鹰隼般的目光,到嘴边的辩解又生生咽了回去,只讷讷垂下头,盯着自己蹭上灰渍的皮鞋尖。
沈文藻斜倚在雕花太师椅上,金丝眼镜滑到鼻尖,镜片后的眼神冷得能结霜。
他嗤笑着扯松领带,露出颈间价值不菲的和田玉吊坠:“我沈氏集团三百余款保健品覆盖全阶层,二十多位医学博士坐镇研发中心。”
他突然重重一拍扶手,震得案头狼毫笔架微微晃动。
“就凭唐笑那几粒破药丸,也想在江城掀起风浪?简直痴人说梦!”
翌日寅时三刻,江城还浸在浓稠如墨的夜色里。
唐笑翻身坐起,随手抓过搭在椅背上的藏青色长衫。
窗外残月如钩,星辉在他眼底碎成点点寒芒。拨通阿祥电话时,听筒里还带着未褪的睡意,他却已利落地系好衣扣,指尖在铜质门把上顿了顿——
这将是改变命运的一天。
晨雾如轻纱笼罩着城郊的农副产品交易街。
青石路面上,三轮摩托的轰鸣声、摊贩的吆喝声、家禽的扑棱声搅成一锅沸腾的粥。
唐笑和阿祥并肩穿过熙攘人群,鱼腥味混着蔬菜的清香扑面而来。街尾几顶褪色帆布帐篷下,零星散落着药材摊,干枯的根茎随意堆放在粗粝的麻袋上。
“唐先生,这儿真没好货。”阿祥扯了扯唐笑衣袖,压低声音说。他望着不远处挂着“千年野山参”招牌的摊位,嘴角勾起一抹嘲讽,“上个月刚有人在这儿花大价钱买了染色萝卜。”
唐笑指尖摩挲着腰间的药葫芦,目光扫过那些蔫头耷脑的药材。
晨露顺着他鬓角滑落,在颌下凝成晶莹的水珠:“眼力是练出来的。”
话音未落,他已拨开层层人潮,脚步在某个布满青苔的角落陡然顿住——摊位上半埋在枯叶里的,分明是株带着露水的野生重楼,七片叶子呈伞状舒展,根茎处还沾着未干的山泥。
晨雾在药材摊间缭绕,唐笑忽然顿住脚步。斜后方帆布篷下,青石板上横七竖八摆着铝盆,人工培育的黄芪、党参泛着规整的色泽。
唯有一株蔫头耷脑的白芷突兀其间——枯黄的茎叶蜷曲如老人指节,却渗出浓烈辛香,像在浑浊茶汤里投了把碎冰,硬生生撞进他鼻腔。
他喉结微动,指腹无意识摩挲着腰间药葫芦。当指尖触到白芷褶皱的根茎时,暗褐色的表皮下竟隐约透出莹润的玉色。
“老板,这天麻草多少钱?”他拈起株品相普通的药材,指节轻叩盆沿,发出清脆声响。
蹲在矮凳上的商贩头也不抬,烟卷在唇间一抖:“三万。”
烟灰簌簌落在药材堆里,惊起几只灰蛾。
“你他妈抢钱呢!”阿祥暴跳着冲上前,迷彩裤带晃得叮当作响,“信不信老子叫兄弟拆了你这黑店!”脖颈的青筋随着怒吼突突跳动,活像盘虬的枯藤。
商贩慢条斯理地弹了弹烟灰,三角眼在阿祥褪色的工装裤上扫过:“穷鬼别在这儿碍眼,没钱就滚去喝西北风。”
这话像根钢针,瞬间点燃了阿祥眼底的火药。
唐笑眼疾手快按住阿祥挥起的拳头,掌心沁出薄汗。他从钱包抽出叠钞票,在掌心甩得“哗哗”作响:“三万就三万,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