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文一样开始挣扎起来,不停扭动着身体,低喊:“放开我……”
他身旁那五人,脸色开始涨红,有些举手无措。
事情水落石出,余文不是害人,反而是救了一个帐篷的人,他们这样子,不就相当于恩将仇报?
“放人吧罗酆。”何簋长吁了一口气,下了令。
罗酆正要割断余文身上的绳子。
罗彬依旧一动不动,甚至旁人只要注意他,还会发现他眼神很无神。
实则,罗彬是在回溯!
他回溯的是昨天傍晚,大家进帐篷的过程。
在罗彬眼中,这就是一扫而过,好就好在他的记忆力太强了,瘫痪那几年,床上没有白躺。
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余文一群人的帐篷上。
先是进去了五个人,余文在这几人中排行第二。
最后进去那人,鼻翼生着一枚大痣。
他猫着腰,显得鬼鬼祟祟的,帐篷真的就没关!留着一条口子!
再然后,罗彬也就进了帐篷,随后的一切便看不见了。
心跳咚咚加速,罗彬再度回溯了一个记忆片段。
“我觉得,还是不要把余文放开吧?虽然可能是我们闹出了乌龙,但是,余文说的就未必是真的啊……虽然神婆你说,他是人,但是难保呢?大家对邪祟的认知是单一的,放以前,谁能知道邪祟能白天活动?”
“陈纤纤是个特殊的邪祟,万一余文是个更特殊的邪祟呢?不是我针对余文哈,我是为了大家的性命考虑。”开口的是余文身旁五人之一,鼻翼那枚痣因为不安都隐隐泛着黑红。
人群又有些哄闹起来,有人觉得这人说得对,有人没开腔。
何簋居然也抓住了罗酆的胳膊,眼中犹豫不已。
“郑同,你忘了关帐篷帘子,你,是最后那个进帐篷的人!余文是第二个!”罗彬深吸一口气,沉声开口。
他回溯完余文等人帐篷开关的情况后,就在回溯钟志成点名签到那一天,找到了鼻翼带痣那人被点名的一段记忆,知道对方的名字,就叫郑同!
众人脸色再度一变,惊诧看着罗彬,又惊疑地看着郑同!
“你放屁!我怎么会忘了关帐篷帘子?”郑同脸色一变,当即反驳罗彬:“大家都清楚,一旦到了天黑,一定要关好门窗,罗杉,你不要胡说八道,信口雌黄!”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没关帘子!?”
郑同显然有些气急败坏。
因为旁边四人,眼中都透着惊疑,还有审视。
“哪只眼睛?当然是两只眼睛都看见了。”罗彬双手指了指自己双眼,沉声说:“我刚才没开口,就是因为我隐隐记得,是看见你们进帐篷之后我最后才进自己帐篷,我一直在回想,你们究竟是谁先谁后进去的。余文就是第二个,你,才是最后一个!”
“我对自己说的话负责,还有,大家不都是因为相信我,才会选择这次进山吗?我会骗人?”罗彬言之凿凿,字句铿锵。
不是罗彬多管闲事,整个青壮队算是一条绳子上的人,真要有人有问题,那绝对是大事。
若是没有人有问题,把人绑着,既害了人,又将事情复杂化。
“我好像也想起来了……郑同,你就是最后进帐篷的……真是你没关帘子!操你大爷!”旁侧一人拽住郑同的衣领子,脸更涨红,挥起拳头就要砸!
另外几人同样挤上前,七手八脚就将郑同抓住了。
罗酆解开了余文的绳索,余文颤巍巍地站起身,他死死瞪着郑同,杀人的心都有了。
“我明明……我关了帘子的!是其他人……我……”郑同额头上汗珠直冒。
“回去之后,关三天紧闭,郑同,你别说那么多了,小杉确定了是你,你们一个帐篷两组人都确定是你,那就是你疏忽大意!”罗酆沉声再道。
“不要动手再打人了,大家要引以为戒,先收拾起来帐篷,得准备出发去羗村了,再耽误时间,咱们天黑之前就赶不到了!”罗酆扫过四方。
事情彻彻底底的水落石出,大家总算没有那么害怕,只不过,多多少少对郑同这个人有些冷眼相待。
尤其是他们住一个帐篷那几人,又是翻白眼,又是和郑同保持距离,就算是同一组的另外两人,都不想和郑同靠近。
最惨的还是余文,他身上哪儿哪儿都是拳脚伤,尤其是右手小臂,因为被划了一刀,抬都抬不起来。
他更是走到稍远处的地方,呕吐个不停。
注视感很多,青壮队的其余人时不时会瞟他一眼。
何簋看他的眼神透着一丝满意,还点点头。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注视,极为森冷,极为隐晦,让罗彬觉得格外不适。
他知道,是尤江!
一天一夜已经过去了,章立应该把顾娅救出来了吧?
尤江,死定了!
只要自己和罗酆保持自身安全,不让尤江有可乘之机,回到村里,等待尤江的后果,就是游村!
不多时,大家就收起了所有帐篷,吃下一些干粮,就开始赶路。
途中发生一次插曲,有两人上吐下泻,使得大家不得不停下来等。
这时间耽误的,让罗酆脸色一直不好看,当然,其余人一样神色紧绷。
中午之前到了第二个落脚点,本来是应该有一些休息时间的,罗酆直接下令不准休息继续赶路。
半下午的时间,抵达了第三个落脚点。
山坡上有个木屋,旁边耸立着十几个坟包,天势明明很大,这儿却显得阴沉沉的,即便是阳光直射,依旧让人身上冷飕飕。
罗彬尤为注意了木屋的门一眼。
木屋门依旧开着,上一次隐隐约约好像瞧见这里有人看他们,现在却空无一人。
大家其实很疲倦,个个都汗流浃背,需要停下来休息。
“能到羗村吗?实在不行,是不是得在这里修整了?”老孔不自然地问罗酆。
“这地方怎么可能过夜?”罗酆这反问,让许多人都不约而同地点头。
但凡是探过路,走过这儿的,都知道第三个落脚点附近有蛇,危险!
“老孔叔,赶得到羗村,只要不再出别的岔子。”罗彬安慰老孔一句。
大家再度跋涉赶路,情况,却不容乐观。
那两个上吐下泻的人,变得很虚弱,自己都快走不动道了。
罗酆便安排人背着他们走,为了不影响赶路,背他们的人还会轮换。
天色一点点的发沉,一行三十多人,在山林间不停地穿梭。
所有人都万分小心戒备,从第三个落脚点的范围开始,周围肯定有两脚羊出没!
只不过,现在那些东西没露头。
罗彬一样眼观六路,注意着山坡上有没有吃草的羊。
羊倒是没看见,他却发现了另外的不对劲。
那个昨晚上忘记关帐篷帘子,鼻翼长着一颗痣的郑同,走起路来猫着腰,步伐看上去很怪异,他还时不时捋一捋痣上的黑毛,眼珠子四处瞄着,怎么看,怎么鬼鬼祟祟。
罗彬回溯了出村的时候,以及之前赶路,这郑同走路是正常的。
郑同是在第一个落脚点过了一夜之后,就变得不正常了?
罗彬再度回溯起来,一点点分析着细节。
然后他有些毛骨悚然起来。
过夜之前,郑同就不对劲了。
准确来说,搭帐篷的时候郑同都出了力,绝对是正常的。
他最后一个进帐篷,那会儿就猫着腰,捋着嘴上胡须。
第一次回溯,罗彬没觉得。
配合上郑同现在的细节,再加上和出发时的截然不同,这种变化,让人心里直发毛。
郑同不对劲啊?
他不是无意间没关帘子?
有问题的,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