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离开寿宁宫,朱元璋猛然拍了一下脑袋,懊悔地意识到有一件事忘了告诉韩成。
说着,便转头往回走。
朱标伸手拽住自己的父皇,不想让他太过失态。
他总觉得这是父皇故意装作忘事,好名正言顺地叫醒韩成。
“标儿,你别用那样眼神看我,我真的没有别的想法。
确实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忘了告诉韩成啊!”
朱元璋一本正经地说。
“真的?”
朱标半信半疑。
“当然真的!我像是那种会在别人睡觉时特意叫醒他们的人吗?
我会做这种缺德事?”
您……不是吗?
“父皇,到底是什么大事?”
朱元璋道:“制香皂的事。”
香皂?这是何物?
朱标与朱棣都觉得一头雾水。
“就是用来洗澡的东西,洗澡时抹全身,能去污去油。
洗完后身体很干净清爽,还留有香味,很久才消散,非常好用。”
听罢父皇的话,朱标朱棣都被震惊到了。
这是父皇会关心的小事?
洗完澡还有香味?
男人干嘛要香味?
只有女人和娘娘腔的人,才会在乎身上有没有香味!
无需多言,单听香味这一点,朱棣就把这香皂打入了冷宫。
并决定,自己绝不用这种东西。
他这种人,可不会用带香味的物品!
“父皇……这只是洗澡用的东西。
有了它没它都一样洗澡。
早做晚做都没关系,何必这么急呢?”
朱标疑惑地看着朱元璋说道。
不急?
这香皂怎么可能不急?
想想定妃和胡充妃的行为,朱元璋感觉自己双腿发软,腰酸背痛。
但这些隐情,他又不能跟儿子们明说。
“那个,这香皂你母亲很喜欢,所以我才这么重视……”
母亲喜欢这个?
哦,那没事了。
朱元璋本想亲自去催促韩成,但因皇后不了解详情,朱标也劝阻,他不得不暂时放弃。朱棣却觉得此事另有蹊跷,怀疑并非那么简单。朱元璋坚称只是皇后喜欢韩成做的香皂,特来催促,却被朱棣怀疑的眼神弄得有些恼火,最终快步离开。
朱标虽对父亲的话表示信任,但也忍不住与朱棣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而朱标原本想向韩成学习八部金刚功的想法,也被韩成疲惫的状态打消。朱元璋处理完公务后,下令为韩成更换新家具,并送来制作香皂所需材料,自认为已妥善安排。
朱元璋心情好转,再次召集大臣。众人不明所以,心中疑惑,却无人敢当面询问,只能默默跟随。
在所有官员里,户部尚书最为忧心忡忡。
就在不久之前,皇帝毫无预兆地打算派遣大军攻打女真三部。这几日,他为此愁得几乎要秃顶了。好不容易勉强应付过去,皇帝又开始表现出异常举动。
他害怕皇帝又要搞什么古怪之事。否则,自己真的撑不住了。要是辞职,又怕皇帝以为他在故意对抗自己。一旦让皇帝有这种想法,他的处境就危险了。
经历了空印案与胡惟庸案后,洪武朝的官员们见到朱元璋都战战兢兢。因为皇帝不满时,真的会砍掉他们的脑袋。什么“刑不上大夫”在这里全无意义。
片刻之后,朱元璋驾临,伴随着宦官尖锐的声音,大殿瞬间庄严肃穆。行礼问安后,在众人的忐忑等待中,朱元璋没有绕弯子,直接宣布从今日起,宝钞损坏后可免费换新钞,不再收费。
在场的诸多大臣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喜讯冲击得难以置信。要知道,不仅普通百姓受此困扰,这些官员也深受其害。因为他们一半的俸禄是以宝钞形式发放的。
洪武朝官员的俸禄本就不高,朱元璋还用宝钞这种容易贬值的东西支付,这让不少清廉的官员生活拮据。为了应对宝钞贬值,也为了避免换钞要花钱,他们通常不存钱,拿到俸禄就马上换成实物储存。
如今有了朱元璋的旨意,他们终于不用那么急着花光钱了,可以安心储蓄了。
得知皇帝召集大家是为了宣布此事,户部尚书悬着的心总算放下。这下,他仅剩的几根头发也能保住了。他与其他官员一同称颂皇帝英明。他们由衷地为皇帝此时颁布这样的旨意而感到高兴,同时也猜测这是否是皇帝自己想通了。
依然有人认为是有人说服了朱元璋,促使他发生了如此巨大的转变。
这种念头一旦出现,便被大多数人毫不犹豫地否定了。
他们太了解这位出身农民的皇帝在这事上的执念了。
在这方面,没人能够说服他。
就连太子都没用,更别说其他人了。
所以只能是他自己想通了。
太好了!!
真的太好了!!
终于,洪武帝做了一件符合常理的事。
朱元璋看在眼里,心里颇不是滋味。
原来韩成说得没错!
自己的这项决策竟然如此不得人心!!
从这些人现在的反应来看,别说普通百姓会在暗地里骂自己,就连在场的不少官员,平日里也在背地里骂自己。
朱元璋心情不佳。
以朱元璋的性格,这样的反应让他不悦,自然也不会让朝臣们好过。
于是,一向善于捉弄人的朱元璋很快又颁布了一项旨意,给大臣们添堵,让自己开心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宁国公主坐着轮椅来到韩成居住的偏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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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国公主今天也起得很迟。
昨晚,她也是直到深夜才入睡。
醒来后,看到床头摆放着的由狗尾巴草和其他材料精心编织而成的花束。
想起昨晚与韩公子相处时那浪漫至极的经历,宁国公主心中陶醉。
刚睁开眼就满心欢喜。
在脸蛋微红的小荷的伺候下穿衣起床。
小荷告诉朱有容,今天一大早就迷迷糊糊的公子以为遇到了紧急情况,一路疾奔过来救公主。
朱有容听了既觉得好笑又感动。
同时也有点嗔怪——大哥和四哥到底用了什么方法叫醒韩公子,让他误以为出了大事,衣服都顾不上穿就往这边赶。
接着,宁国公主察觉到小荷的表情有些异样,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小荷,你怎么了?为何看起来这般红脸?”
小荷局促不安地回应:“这……是看见公子仅穿着一条底裤的模样所致……”
宁国公主听了小荷的话,联想到那样的画面,也不禁面颊微红。
于是她信了小荷的话,并未对此事深究。
小荷见宁国公主接受了她的说法,暗自松了口气。
她真的害怕公主会在这件事上不断追问。
当时因误会而生的想法,以及对韩公子所说的话,确实让人难以启齿……
一番梳洗整理后,宁国公主询问韩成是否吃过饭,小荷回答说皇帝、太子和燕王刚走不久,她还没来得及送餐。
劝宁国公主洗漱完毕后,她准备前去给韩成送饭。
宁国公主思索片刻说道:“不必了,小荷,我陪你一起去。”
一方面她担心父皇、大哥、四哥等人一早来访,会让韩公子遭遇困扰或不适;另一方面,经历昨晚关系突飞猛进后,她对韩成产生了度日如年的感觉,心里满是他,时刻渴望见到他……
匆匆吃完饭,担心韩成可能挨饿的宁国公主坐在轮椅上,双手紧握装着食盒的双膝,小荷在后方推动轮椅,朝韩成住处的偏殿驶去。
带着即将见到心仪之人的期待与甜蜜,夹杂着些许害羞与忐忑。
“殿下,您觉得韩公子还在睡觉吗?
我看他似乎特别疲惫,昨晚恐怕也是直到深夜才入睡……”
行至半路,小荷突然想起一事,向宁国公主问道。
如今,小荷推着轮椅带宁国公主在寿宁宫内移动十分便利。
因为除了寿宁宫的大门外,其余门槛皆按朱元璋爱女心切的要求被拆除。
一些妨碍轮椅通行之处也已得到整修。
听闻小荷的话,朱有容笑了:“小荷,这事你不必担忧,绝不可能。
听你刚才讲起,父皇、大哥、四哥他们待了一阵子才走。”
此时离他们离去,不过两个时辰光景。韩公子即便再困倦,也不会在他们清晨来访并逗留许久后,仅仅片刻便再度入睡。
对此,宁国公主十分确信。
小荷听闻公主之言,也猛然醒悟。
没错!
自己怎会忽略这一节!
韩公子清晨遭受如此对待,还听说偏殿内传出砸物声,似是不悦之事。在这种状况下,他又怎能迅速入眠?
此事绝不可能!
“还是公主您细致入微,若非公主提醒,我几乎误事。”
宁国公主微微一笑,称无妨,智者千虑,亦难免一失。
小荷在此事上的疏忽,因她未考虑到父皇、兄长与四哥同至的震撼,也是情理之中。
说着,带着忐忑与期盼,她朝韩成所居的偏殿走去……
待见到眼前情景,顿时惊愕不已。
只见韩公子的居所一片狼藉,桌椅破碎不堪,令人触目惊心!
其余无需赘述,单看这混乱现场,便可想见先前争执多么激烈!
来者是父皇,还有大哥与四哥三人。
大哥性格温和,四哥虽急躁,但有父皇在场,断不会砸桌摔椅!
如此盛怒之下毁物之人,只能是父皇。
父皇素来节俭,珍惜属于自己的物品。
不到极怒,绝不会做出这般举动!
在大明朝堂,亲眼目睹父皇发怒后,无人能保持镇定。
韩公子定也难以承受!
宁国公主大惊之下,急忙查看韩公子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