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处飞来几枚匕首，将射向沈玉瓷的小剑纷纷打落。
沈玉瓷惊魂未定地松了口气，“如此一来，我愈发想把你赎出来了，放着西夏公主位置不当，跑来大周，简直闻所未闻。”
“就凭你？”月泉谨哈哈大笑，“我调查过你，不过区区绣女，怎么比得上我西夏的不死之能？”
“大周不需要一个身份不干净的人来当皇妃，若是西夏国君没有收到你的信，会不会按捺不住呢？”
沈玉瓷安安静静地看着她，平日里那张圆润的脸此刻也多了几分棱角。
刚刚还自得的月泉谨猛然一震，“胡说八道！”
见月泉谨还要袭击，沈玉瓷到底是沉不住气，拍了拍手。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
房门打开，本该守在门口迎客的老鸨脸色难看地进了屋，将月泉谨的假卖身契兜头扔了过来。
老鸨几乎指着她的鼻尖骂道：“好你个小丫头片子，竟敢拿假的卖身契糊弄老娘，若不是今儿这位大人点拨醒了我，老娘我非得被人唾骂不可。”
“......妈妈？”月泉谨心痛地喊出她最稀罕的称呼，可眨眼间物是人非。
沈玉瓷等老鸨一行人离去后，才好声好气道：“公主不要忘了这是大周的地盘，你刚刚也看到了，是谢权最先抛弃了你，而你潜伏在大周也并非全是因为谢权。”
最后，几乎叹气般，沈玉瓷仔细盯着她淡绿色的瞳孔，道：“收手吧。”
“刚刚出手救你的，是谢危吧。”
忽而之间，月泉谨一扫先前的悲痛，望着沈玉瓷得意地笑了起来。
“你当真不好奇，谢危在西夏到底经历过怎样的折磨？你恐怕从没见过他狼狈的样子，可我见过，还见过无数次，嫉妒吗？我就是比你更熟悉谢危。”
沈玉瓷有一瞬间的失神，但很快反应过来。
“是啊，你见过他狼狈的模样，那又如何，他不也没有选你吗？我不过平平无奇的绣女，和你的不死之能差远了，可我却能得到他的庇护，为我所用，而你，已经被抛弃，很快就要被赶出大周了，醒醒吧！”
看着眼前的女子掷地有声地反驳，月泉谨脸色难看极了。
“我可是西夏大公主，你有什么资格指控我，我一封飞鸽传书立马让父皇来踏平你们大周国，等着灭国吧！”
月泉谨气愤极了，连长琴也不拿了，转身就离开了房间。
藏身暗处的谢危这才现身，急急忙忙朝沈玉瓷走去。
“阿瓷，你别听她胡说，我没有......”
“别说了，我们回去吧。”
沈玉瓷揉着胀疼的脑袋，不敢面对谢危的眼睛。
她进入千机楼的核心部分，自然没放过谢危去西夏的部分。
虽然大部分记录已经被人刻意隐藏，但是留下的残卷里，她还是看到了年幼的谢危差点死在了西夏国的冬日。
她本该悲伤的，可是她看到有更多的苦难，她才意识到不能只看着身旁，只顾自己。
可这样想却又觉得对不起谢危，沈玉瓷只好用更多的消息塞满脑袋，可越是塞，心里越是空得慌。
过往不可追，来日可期，她只要抓紧未来即可。
“明日，我打算启程去看看兵器制造谷，若是能救一些人也好，都是百姓。”
马车摇摇晃晃，沈玉瓷在谢危张口之前聊及别的。
谢危担忧地看着她，话到嘴边却变成了：“阿瓷辛苦了。”
自从有了天机楼的助力，沈玉瓷似乎不需要倚靠谢危了。
马车里又陷入了沉默，谢危主动挑起话头。
“你给我二哥许诺了什么，竟然让他舍得放走月泉谨？”
闭目养神的沈玉瓷有些疲惫，揉着眉心道：“并不需要找上他，我骗了月泉谨，也骗了老鸨。我不确定二殿下是否注意到她是西夏人，今日之举本也是试探。”
“若是二殿下对此上心了，那倒是给了我们可乘之机。”
谢危提醒道：“天机楼消息众多，并非每一条消息都要过目，劳心劳力事倍功半，你只需要关注那些重要的事情，会更游刃有余。”
“可那些平民百姓无门诉求，我也是平民百姓，怎么可能做到各有偏颇？”
“阿瓷，你别慌，最近有条消息你或许漏了，我二哥近日频频出入侯府，说是探望小侯爷，实则是去找顾氏私下议事。”
沈玉瓷睁开了眼，眼里闪过一瞬的迷茫。
“而且你若看了侯府的记录，恐怕也能猜到，太子妃的目标也是侯府。”
一道惊雷在沈玉瓷的脑海炸响，她确实没看过侯府的记录，自从看到千机楼记载了举国各地受苦受难求助无门的百姓，她恨不得发布更多的任务让手下的人去救他们于水深火热。
确实有好些日子没关注侯府了。
“你先前提及太子妃非侯府亲生，是老侯爷为了太子妃之位而出的下策，若太子妃的目标是侯府，那我最初是被当枪使了吗？”
一股烦躁的情绪从心头流过，沈玉瓷语气也有些不好。
有时候，太聪明也不是好事。
谢危动了动唇，“皇宫方向的我来盯着吧，阿瓷你先去忙别的。”
言尽于此，两人也没再说话。
马车里静悄悄的，两人的分歧被主动掩埋，藏于底部。
忽然，城外发出一阵通天巨响，恍如白日惊雷，惊天动地，似有高山崩塌。
京城里的百姓躁动起来，纷纷询问发生了何事。
直到暗探来报，沈玉瓷面色终于凝重起来。
没想到顾婉儿竟然真的造出了上辈子的火药，有排山倒海之能。
“看来今日一过，恐怕这世上的银子都要流向侯府了。”
沈玉瓷放下帘子，脸色发白地看向谢危。
谢危拍了拍她的肩头，“你先回去，我去看看。”
人一走，马车瞬间静了下来。
本来想小憩的沈玉瓷焦灼不安，完全没法静下来。
若是谢权拿这玩意去和西夏交易，那两国开战，简直不敢想象。
到底应该怎么办？
她无意识咬住指尖，脑海里闪过一些零碎的记忆。
皱紧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她猛然掀开帘子，喊住马车夫。
“掉头，去醉仙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