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两相对(1 / 1)

锦杀 重楼春 1189 字 1天前

夏日的雨,连下了三日,谢危也在天工绣养了三日的病。

“怎么这么巧,受伤的地方正好是上次的位置。”

将热腾腾的汤药递过去的时候,沈玉瓷忍不住问出口。

“嗯,杀手是同一个。”

那夜点燃素心劫的毒后,沈玉瓷被巨大的困意笼罩,醒来后只记得谢危知道她上辈子的事情。

她拨动着手里的蜜饯,试探地看着嘴唇泛白的谢危。

“殿下,你......记得上辈子的事情?”

谢危接过汤药,仰头喝完,接过蜜饯,放入口中,皱了皱眉头。

上辈子?

他抬眼,目光落在她面上,像是在寻找什么。

其实他只在模糊的梦境里瞥见过那些碎片,却不能确定那是否是所谓的“前世”。

但,他十分清楚,此刻的回答至关重要。

一缕极淡的疑惑从那双丹凤眼里流过,随即化为轻飘飘的肯定。

“嗯......记得一些。”

沈玉瓷身形一震,呼吸骤然急促起来。

她将手里的托盘放在一旁,上前几步,双手撑在床沿,身体微倾。

压低的声音,混着几分颤抖漏了出来。

“你记得什么?”

这反应让谢危有些意外。

“我死之前,你知道吗?”

沈玉瓷心里突然涌上排山倒海的委屈,她近乎哀求似的看着谢危,殊不知自己早已泪眼婆娑。

一双修长的手覆上那张微微颤抖的面颊,积蓄的泪珠陡然落下,砸在那骨节分明的指尖。

谢危几乎捧着她的面颊,声音染了几分冷意。

“你一身白裙,一支私造的箭矢刺穿你的身体,你一身白衣染成血色。”

“然后呢?”沈玉瓷紧盯着他,声音抖了几分。

“然后侍卫将你的尸首送入宫里,侯府说,你因妒生恨,在刺绣上下毒,毒死了即将嫁入侯府的顾婉儿。”

“那你记得......谢昭阳吗?”

梦里发生了很多事情,可谢危并不是每一刻都能记住。

“我只知道她在你死去的那天同去了侯府,之后不记得了。”

沈玉瓷面色变得极差,她试图在他面色找到一丝愤怒,一丝绝望。

可没有,什么都没有。

谢危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眼里的震惊转为困惑,继而化为一种新的审视。

记忆,本来就不可能完全一致。

有了差异,才显得更真实。

“你记得......破城那日,你在做什么?”

她抛出最后一个问题,这是上辈子谢危从闲散王爷突然掌权的关键时刻。

谢危的心跳了一下。

梦境里,他在血海之中,力挽狂澜,差点死无葬身之地。

可他却选择了一个更具误导性的回答。

“我在城外。”他回答,声音低沉,“试图进城。”

沈玉瓷彻底傻眼了。城外?在她记忆里,他明明就在城里。

但她的确不知上辈子的谢危是不是从城外回防的,她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这些巨大的出入,让她混乱,让她开始相信,如果他在撒谎,他会编造一个与她记忆完全一致的故事来取信于她。

但这些差异,反而让她觉得他似乎真的有另一段“记忆”,只是和她立场不同,版本不同罢了。

她深吸一口气,挨着他慢慢坐了下来,身体放松下来。

“原来如此。”

说出口的那一刻,沈玉瓷有种尘埃落定的疲惫和释然。

谢危看着她,知道她已经做出了判断。

她最终还是选择相信他,至少是相信他们都拥有某些不属于这一世的记忆。

他为此感到一丝内疚,半真半假的谎言,连他自己都信了。

但更多的是庆幸,庆幸这个谎言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她终于卸下了对他的大部分防备和恶意。

他站起身,走到她身旁。

高大的身躯在她身侧投下阴影,他伸出手没有触碰她,只是悬在她头顶上方。

沈玉瓷没有躲避,只是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眼里多了一些安心。

谢危垂下手,轻轻放在她的肩上,指腹摩挲着她衣衫的布料。

“以后.....有什么事,我们一起想办法面对,好不好?”

略带些暧昧的话如春风般绕过耳际,在沈玉瓷的心湖上泛起点点波澜。

她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却能听到自己心跳如雷的声音。

“有件事我要同你说声抱歉......阿瓷,你要的人证,死了。”

“什么?”

“先前曾抓捕到袭击沈老爷的刺客,他欲行刺二哥,结果当场毙命。”

谢危有先见之明地将蜜饯放她入口中,丝丝缕缕的甜顺着味觉蔓延到脑海,可在听到毙命二字,沈玉瓷口中的蜜饯顿失百味。

“殿下的意思是,侯府杀了我家人,死无对证了?”

刚刚的喜悦被这消息冲刷得一干二净,沈玉瓷甚至没注意刚刚的蜜饯是谢危喂的。

“还有机会,不过会更难些。”谢危看向她,眼里带着些愧疚。

“什么机会?”

“千机来信,说西边的兵器制造谷死了半数人,牵连到不仅有侯府,还有我二哥。”

“还记得袭击夫人的杀手吧,正是西边的兵器制造谷里培养的死士,有人想把你们赶尽杀绝。”

“不。”沈玉瓷想起了那个大冤种林进宝,“说不定沈家也是替死鬼。”

“若是真的想对沈家下手,恐怕我也活不到如今,必然是有利益牵扯.....”

沈玉瓷眼前一亮,“看来有人也想要针工局的制衣权?”

“近些日子制衣世家有极为出众的吗?”

“不曾有,若是有方大人早就去招揽了,何至于一直等着沈家。”

沈玉瓷狐疑地看了他好几眼,当初方霓裳大漏勺还告诉她是谢危帮她内定的名额。

“沈家无妄之灾,若真和兵器制造谷有牵连,那不是侯府就是我二哥的人做的。”

“天香楼前些日子来了个琴女,让我给宫里制衣,出手并非阔绰。若是二皇子真的和天香楼有关联,这琴女恐怕是试探的幌子。”

沈玉瓷越说越发笃定,“是侯府的人。”

“老侯爷前些日子不曾在京城,奔波于两地,不至于抽空来对付一个沈家。”

谢危一顿,和沈玉瓷四目相对,异口同声。

“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