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空往昔(1 / 1)

锦杀 重楼春 1211 字 1天前

晨曦初微,凉风扫过城东的街头,一辆马车明晃晃停在天工绣门口。

沈玉瓷将织架折好放在雕花木箱,合上后,马车夫帮忙抬上了车。

她理了理裙摆,环顾一周,似乎没有什么可带的东西。

一道欣长的身影推门而入,一身常服的谢危捏着一个巴掌大的小盒子,走到她跟前。

“你要的东西拿来了。”

盒身温润,触手微凉,沈玉瓷接过,心头一颤。

盒里装着她要的蛊虫卵,她低头看着盒子,没有打开。

“有劳了。”

“路上不比京城,让青砚跟着你我放心些。”

谢危侧身,露出身后的侍卫。

沈玉瓷记得他,记得他手背上布满可怖的刀伤。

“有劳了。”沈玉瓷看向门口,“时候不早了。”

谢危微微颔首,没有挽留,“保重,平安第一。”

“嗯。”

沈玉瓷拎起放在一旁的包袱,转身朝门口走去。

春桃站在门口,一脸不舍,“小姐,让南琳来守店,奴婢想跟你一起回去。”

“胡说什么,可别让南琳听到了。我过些日子就回来,不会很久。”

沈玉瓷指了指春桃的鼻尖,知道春桃故意说的,但眼底还是有些酸涩。

南琳是哑女,让她来守店铺,沈玉瓷还做不出这等荒唐事。

马车启动,辘辘声渐远。

天工绣门口停着两道身影,依依不舍地望着远去的车影。

一旁的造梦间里,一早就上工的赵寒松手握卷轴,也站在门口默默无声地目送着沈玉瓷离去。

从京城到常州的路比来时好走,不知是谢危给她选的马好还是因为没下雨,沈玉瓷比预定时间早半日抵达常州。

在路过常州衙门的时候,沈玉瓷掀起车帘,看到顾知府挺着肥硕的肚子和一盛装打扮的女子喜极相拥。

她眨了眨眼,没看清女子的脸,莫非她胡诌的事一语成谶?

常州的城比不上京城的大,马车先抵达娘亲严氏的小院。

小院和她走时布局差不多,门口守着俩侍卫,沈玉瓷怀着忐忑的心情踏入了小院。

“阿瓷。”

不等她敲门,娘亲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她下意识回了头。

一个多月不见,严氏髻间多了几缕白发,眉间仍憔悴,但比先前一躺不起精神不少。

“娘亲?”沈玉瓷扑向严氏,两人喜极而泣。

前些日子常州来信说严氏精神状态好很多了,不再昏睡,看信的时候沈玉瓷还以为家里人为了忽悠她专门写的信。

身体首先触碰到的是瘦骨嶙峋,沈玉瓷抱紧了严氏,心里慌得厉害。

“娘,你瘦了。”

严氏摸着她的后脑勺,枯瘦的指尖顺着发丝滑落,眼眶微红。

“阿瓷,娘该给你补个及笄礼,是该束发了,可有中意的男儿郎?”

沈玉瓷面上划过一丝慌乱,“娘,女儿事业未成,何以成家?”

“你这丫头说的什么胡话,去了京城后,那个小侯爷可有联系你?”

严氏眉间满是担忧,“昏睡这段时间,我倒是想起不少事情,你小时候还记不记得有个小胖墩天天跟在你身后,还说长大要娶你?”

“什么小胖墩?”

见沈玉瓷不似撒谎的模样,严氏倒是有些怀疑自己是梦魇了。

“我还记得老爷还把他骂出咱家门,警告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娶你。”

“有这种事,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眼前的院落静静地锁着,门口的侍卫面无表情。

沈玉瓷挽着严氏的手,搀扶着她一同上马车。

待坐下后,严氏狐疑地看着沈玉瓷。

本来那段记忆就不是什么高兴的事情,忘了也就忘了,可这一提,严氏反倒记得越发清楚了。

“当时沈家还没现在这般大,邻居家寄养着个小胖墩,天天被人欺负,后来不知怎么地成了你的小跟班。”

沈玉瓷脑袋空空地望着严氏,眼里满是迷茫。

“娘,那你说的这个小胖墩是常州的哪一家?”

今儿不知怎么回事,严氏非得把这事给弄清楚。

“后来是出了什么事,娘也记不清了,那个小胖墩就被送去苏州亲戚家里,之后就没见过了。”

沈玉瓷还是没印象,只觉得是娘在爹走后悲伤过度的臆想。

马车路过衙门,严氏才发现不对劲。

“阿瓷,你当初不是和顾知府的女二一同进京吗,怎么她还比你早两个时辰到?”

“顾婉儿也来了?”

想起来找娘时候在衙门看到的身影,沈玉瓷才恍然,原来和顾知府相拥的是顾婉儿。

严氏身子爽朗些了,话也跟着密了起来,拉着沈玉瓷不停地倾倒。

次日,沈玉瓷女扮男装,根据千机楼传来林进宝的位置,找了间离衙门近的酒肆坐下,点了一壶茶守株待兔。

到饭点,沈玉瓷该回家了,就在她准备撤离的时候,瞥见墙角一道身影。

原来在这里。

她理了理衣角,摸了摸顶上光秃秃的脑门,拿起一个装得鼓鼓的包裹,朝着那道身影走去。

“阿弥陀佛。”

蜷缩在角落像一条野狗似的男人挣扎起身,步履蹒跚地冲上前。

“把东西留下!”

他嘶哑地喊着,一把抓住僧人的衣袍,手臂上缠着发黑的破布,渗出乌黑的血迹。

僧袍人停下脚步,没有挣扎。

沈玉瓷看着眼前的男人,面黄肌瘦,眼窝深陷,看着是饿了很久。

“你手臂受伤了。”

沈玉瓷很轻地说了一声,丝毫不在意男人抢夺她的包裹。

林进宝一愣,抓住她的手更紧了。

“别废话,把你包裹给我!”

\"阿弥陀佛,伤口不处理会烂掉。\"沈玉瓷没看他的脸,仍盯着他的手臂,“我帮你包扎,然后你再拿包裹,好不好?”

不等林进宝回答,沈玉瓷从袖中取出一把精致的小剪刀。

林进宝已经很久未受到过这般对待,他看看那把小巧的剪刀,再看看自己的伤口,眼里出现片刻的迷茫。

他信不过这个突然出现的和尚,可伤口淋了雨又化了脓,剧痛一阵阵袭来,让他冷汗直冒,顾不上那么多。

最终,他松开抓着沈玉瓷手臂的手,但身体仍然维持攻击的姿态,算是默许了。

沈玉瓷蹲了下来,只见她从包裹里拿出一件叠得整齐的衣物,上面绣着繁复的暗纹。

她拿起剪刀,对着刺绣的纹样剪了下去,剪刀锋利,布料应声而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