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饮鸠酒(1 / 1)

锦杀 重楼春 1177 字 1天前

絮絮叨叨的沈玉瓷终失去了所有力气,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整个寝殿陷入一股死寂。

她动不了一点,入目皆是模糊的光景。

刚刚有客来访,谢危出去已经半个时辰了,至今不见人影。

她重生之后似乎做了很多事情,又好似什么也没做。

过往如走马灯一般在她脑海里流淌而过,可偏偏想不起重生之前的事情。

半个时辰前,寝殿外,是负伤的青岩。

“殿下,太子......太子差人送来了一枚丹药,说可解百毒,已经送到侯府上了,属下欲抢夺丹药,但失手了。”

侯府的守卫并非表面上那般松懈,进入容易出来难,特别是今夜特殊情况,守卫只会更加森严。

谢危静静地立在原地,好半晌才出声。

“太子怎会知晓?”

“恐怕是太子妃回东宫后泄露的消息。”

谢危面露疑惑,但并未过多纠结,只是道:“罢了,你去把老太医请来。”

“喏。”

两刻钟后,青岩带回来的不只有老太医,还多了位女子。

“三殿下,别来无恙。”

谢危眯起眸子看了她一眼,平日里抱着长琴的琴女换了身装扮,长袍之下赤着脚踝,走动之时有铃铛叮咚的响声,是西夏独有的装扮。

“青岩,带老太医去给阿瓷就诊。”

青岩和老太医离去后,庭院只剩下谢危和琴女二人。

“我不管你是死是活,现在我没闲工夫管你的事情。”

谢危毫不留情地将地下逐客令,“堂堂西夏国公主,不好好待在西夏,跑来大周做什么?”

琴女扯下斗篷,露出里面袒露的异域装束,她绿色的眸子在夜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沈掌柜承诺要将我赎出天香楼,我自然是来看望她的,怎么,你不让?”

谢危不为所动,冷眼看着她。

“呵,你一定很想要吧,西夏国皇室独有的毒酒,说不定还能解她的毒。”

琴女拿出一瓶精致的瓷瓶,琉璃的瓶身能看到半瓶晃动的液体,正是西夏国的毒酒——饮鸠。

直至此刻,谢危才有所反应,他盯着那瓶饮鸠,这才放缓态度。

“说吧,你想要什么?事先说明,我可不是谢权,能被你三言两语挑动叛国。”

“我自然是知道,否则你也不可能这么顺利回到大周国。”

琴女嗤笑一声,“我已经让沈掌柜帮我赎身了,至于你,暂且先欠着,未来哪一日我生死存亡之际,恐怕还需求助于你。”

“成交。”

说罢,谢危伸出手来,琴女手里拿瓶饮鸠仍没递过来。

“这是给沈掌柜的,你......”琴女突然看到他眼里的猩红,忽而反应过来,“你体内的毒酒,淡了。”

谢危一把接过饮鸠,“给普通人直接灌毒酒,该说不说,你是有心还是故意呢?”

“三殿下,不用那么针对我,毕竟西夏国的王室天生就对毒性有抵抗力,算了跟你说这些干什么,我还是去看看咱沈掌柜如何了。”

此时,青岩带着老太医刚刚从寝殿出来,老太医愁容满面地摇了摇头,低垂着脑袋离开了思仪山庄。

“青岩,带她去看望阿瓷。”

说是引领,实则监视,青岩很快反应过来,为琴女引路。

谢危拿着半瓶饮鸠进了书房,关好门窗后,抬头看了一眼圆月,时间不多了。

他将瓶塞打开,将毒酒尽数咽下。

哐当——!

最后一口吞咽下肚,谢危手里的琉璃瓶瞬间滚落在地。

他眼里的猩红混着点点绿意互相较量着,他一口咬在手臂上,整个人蜷缩起来,浑身颤抖,大汗淋漓。

西夏国的毒酒非常人能忍,若是普通人贸然食用,定瞬间暴毙,死无全尸。

猛烈的毒酒肆虐着五脏六腑,谢危发出痛苦的低吼,很快又被衣襟掩盖。

一个时辰后,带着一身汗水的谢危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朝屋外走去。

他看向原先二次受创的伤口,一直不曾愈合的地方此刻已经光洁无暇,毫无受伤痕迹。

眼里的猩红淡去,只剩下正常的瞳孔色。

寝殿里的沈玉瓷已经失去了听觉和视觉,唯独触觉还在。

琴女一直守在床边,谢危踏入寝殿便开始逐客,“出去。”

“啧啧,这么狼狈的三殿下,当真是好久不见了。”

琴女边打量着他,取笑着,跟着青岩离开了寝殿。

一双温热的手覆上沈玉瓷器的掌心,只可惜她听不到那人说的话,也看不到那人的模样了。

可是她还没交代完,她还没告诉谢危,娘亲还在等着她回家。

可不可以帮着她骗骗娘亲,她很长时间都没空回去常州看望她了。

一行清泪顺着眼角滚落,沈玉瓷感受到唇上温软的触碰,她大惊之下,下意识避让。

可一只有力的大手覆在她额上,将她钉在榻上,动弹不得。

温软的触感下流进一些液体,可沈玉瓷发现那液体无色无味,全然不知自己早已失去了嗅觉和味觉。

若是她能看清,就能看到谢危在手上割开了一个口子,将他中和过一遍的毒血吮吸出来,再渡到沈玉瓷的口中。

原先他的血是不完善的,谢危不敢冒这个风险。

毒血灼体,却也带来生机。

现如今他的血液恢复了正常愈合功能,纵使沈玉瓷被毒血灼烧也会被毒血愈合。

漫漫长夜,一夜无眠的不只是思仪山庄,整个侯府也陷入了慌乱之中。

“丹药也喂了,毒也排了,怎么还如此?”

一身红嫁衣的顾婉儿本已经做好和季明渊一刀两断的决心,可转头就发现他身中奇毒,一心软又回了头。

从东宫送来药的小厮也不知道情况,只是一个劲儿地重复,“太子差小人送来,聊表心意,至于用不用全凭夫人做主。”

“你倒也不必一直重复同样的话,太子若是送来,便是救人于水火,不管救得了还是救不了,这份心意咱侯府定永铭在心。”

顾婉儿揉着眉心烦躁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一旁的顾知府抚着冷汗直冒的脑袋,满心满眼地担忧自家女儿早早守了寡。

天边露出鱼肚白,太阳很快就要升起。

就在众人绝望之际,一直不声不响的季明渊忽而发出一声痛苦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