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林川急忙拦住了老爷子。
“老爷子,我买两碗馄饨。”
江林川站的位置有点儿偏,所以从阴影里冲出来把老爷子吓了一跳,急忙捏住了三轮儿的闸。
“哎呦喂,小伙子你吓我一跳。”
老爷子拍拍胸口,看到这小伙子这才松了口气。
年纪大了不惊吓。
不光是不惊吓,大半夜的他做了这么久的生意,晚上容易遇到劫道的,有那抢劫的,趁着天黑专门劫他这种。
要不是实在日子过不下去,谁愿意大晚上出来做这生意?
“小伙子吃馄饨啊,你等着,我马上就给你下。
我家这是现包的馄饨。
天气有点儿冷,你稍等一下,你在这炉子边儿烤一烤。
稍等我一下,马上就好。”
老爷子把三轮儿刹住,急忙开始干活儿,一边干活儿一边还不忘跟江林川搭话,生怕把自己今天晚上碰到的第一单生意给吓跑。
今天晚上天气太冷,又刮着风,自己逛悠了俩小时了都没碰到一个出来吃饭的。
本来想着再逛一圈,实在不行就回家,结果没成想好不容易碰见一个。
老爷子生怕这生意跑了。
江林川见老爷子急忙开始包馄饨。
可是显然天气有点儿凉,这馄饨馅儿有点儿硬,老爷子在那里费劲的开始搅动。
笑着说道,
“老爷子,您别担心,我多等一会儿都行。”
“老爷子,我没带家伙事儿,也没饭盒儿啥的,要不然这样您往前骑两条街。
我们的车在那里停着,就在服装厂门口。”
“我和司机都没吃饭,这不是也是寻摸着看能不能碰到有点儿吃的。”
老爷子一听,连连点头,这年轻人一打量就能看出来一脸正气,不像是走歪门邪道的。
“成成,要不然你坐我后面车板儿上?我骑过去。”
老爷子琢磨着,也就是半路跑运输的人才会大半夜找吃的能碰着,这俩说不准还能碰到其他的,自己肯定得过去。
江林川哪好意思坐老爷子的车子?
这老爷子一看至少都70多岁,鬓角全都是白发,大冷的天儿戴着个棉帽子,身上的棉袄一看就不咋保暖,上面补丁摞补丁。
手上都是老茧,还有冬天冻裂的口子。
上面还缠着纱布。
一看就是生活艰难,佝偻着一个腰。
自己哪好意思坐这样的车。
“不用,不用,老爷子您快骑,我在后面给您搭把手推车,咱们早点儿赶到,早点儿能吃上馄饨。”
老爷子一听这话有点儿眼眶发热。
这小伙子心地善良。
一老一小唠着嗑儿往前走。
“小伙子,你们是给城里送货的吧?”
“是啊,老爷子,要不然我们哪能大半夜连找吃的地方都没有?我们是给和平服装厂送货的。”
“你们给和平服装厂送货的?”
老爷子一听这话立马用手刹住了车,猛然停顿的车差一点儿没让江林川给撞上去。
“是啊,我们是给和平服装厂送货的。”
“年轻人对不住啊。我这馄饨不卖给跟和平服装厂有关的人。”
刚才还慈眉善目的老爷子一听这话板起了脸,而且人家老爷子拉动手刹,看样子是要转弯掉头。
江林川愣了一下,急忙一把拦住了老爷子的车把,
“老爷子这是咋回事儿啊?这和平服装厂是咋得罪您了?”
头一次看到这样倔的老爷子。
“和平服装厂没得罪我,得罪我的是和平服装厂的厂长。
那个张和平不是个东西。
就是个忘恩负义的陈世美。
我的馄饨不卖给跟陈世美有关的人。”
老爷子瓮声瓮气的骂出这番话,想要推开江林川的手。
“老爷子您骂张和平那可真骂对了,你不知道这和平服装厂的张和平厂长真不是个东西。
我们县里供销社跟他们厂签订了合同。
他欠了我们好多的钱,村里人都找我们供销社闹,你不知道这两天把我们供销社的门堵的,我们供销社的主任差一点儿没跳楼。”
“他非说我们供销社差他衣服,这不我们主任连夜赶工给他送衣服来了。
要是不把衣服送过来,咋问他借钱呀?
可是听说他每一次都扣着我们钱不给,也不知道能不能要出来。”
“啥?张和平的确不是个东西,我就知道他能干出这种事情。
他连抛弃糟糠,做陈世美都能做出来,又有啥做不出来的?
这个人啊以前还人模狗样,装装样子,现在当了厂长之后,根本就把这服装厂当成他个人财产。”
“你们这钱肯定难要。”
“老爷子,你看我们也没得罪你,咱们都恨张和平。我们真的饿得不行,您还是给我们包点儿馄饨吃吧。
这大冷的天儿,我们赶了这么久的路就想吃口热乎饭,老爷子,您不能因为这样迁怒于我们,咱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敌人。”
江林川劝老爷子,老爷子听了这话叹了口气,
“你说的也没错,这事儿的确是我迁怒了。
走,走走,我给你们做馄饨吃。”
一老一小骑着车来到了卡车跟前,把三轮车停在旁边,听到动静的赵德刚从车上探出头,看到馄饨三轮车立刻来了精神。
从车上跳下来。
“哎呦,江主任,你啥时候居然还能碰到卖馄饨的老爷子!
快快快赶紧给我下两碗,我呀饿的能吃下去三头牛。”
江林川和赵德刚搭把手儿从车上卸下来,两个小板凳儿直接坐在老爷子的炉子跟前烤着火。
看着老爷子在那里包馄饨。
“老爷子,您倒给我们说说这张和平干了啥陈世美的事儿?”
江林川正愁找不着这和平服装厂厂长的毛病,如果对方这里有突破口儿,说不准自己不用送礼也能办成。
老爷子听了这话,眼眶一下子红了。
背着他们用围裙擦了擦眼睛。
“唉,这张和平啊,以前有点文化,长得也不错,是个精气神的小伙子。
可是他家穷,家里兄弟四五个,他爹得了病。病的快死了,他娘又瘫在炕上。
那会儿家里穷的是叮当响,兄弟几个就一条裤子,出门儿都得轮着穿。
这张和平长得好,所以就搭上了和他一起青梅竹马长大的邻居家的闺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