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五年的暮春,御花园的芍药开得正艳,粉白花瓣在风中轻轻摇曳。林悦手持团扇漫步回廊,忽见前方假山后闪过一抹熟悉的湖蓝色身影——那是阿箬最爱的旗装颜色。她脚步微顿,只见嘉贵人倚着太湖石,手中的鎏金护甲正慢条斯理地拨弄着鬓边的珍珠步摇,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阿箬妹妹近日侍奉娴妃,可还尽心?”嘉贵人的声音婉转如莺啼,却让林悦心头一紧。她悄悄躲在九曲桥畔的朱漆廊柱后,只见阿箬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绞着帕子的手指微微发颤:“嘉贵人这话...奴婢向来对主子忠心耿耿。”
“忠心?”嘉贵人突然轻笑出声,翡翠护甲划过阿箬的脸颊,“听说娴妃近日在暗中调查白蕊姬小产之事?若有人能让她永远闭嘴...”她从袖中取出个锦盒,打开后露出一对东珠耳环,“这可是江南进贡的上品,只要你按我说的做...”
林悦攥紧团扇,指甲几乎掐进掌心。自上次百花丹事件后,后宫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她深知嘉贵人绝不会善罢甘休,却没想到竟打起了阿箬的主意。
三日后,养心殿内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林悦跪在如懿身侧,看着阿箬趾高气扬地站在阶下,眼中闪过一丝陌生的狠厉。“皇上!娴妃与安吉大师有私情!”阿箬突然跪地,声音凄厉,“那日在冷宫附近,奴婢亲眼看见他们...”
“住口!”如懿猛地抬头,素来沉静的眼中满是震惊与愤怒,“阿箬,你胡说!我待你如亲妹妹,你为何...”
“姐姐莫要激动。”林悦按住如懿颤抖的手,目光冷冷扫过阿箬泛红的耳根——那是心虚的表现。她转向乾隆,声音沉稳:“皇上,阿箬跟随如懿多年,若真有此事,为何直到今日才揭发?其中疑点重重,还望皇上明察。”
嘉贵人适时掩帕娇笑:“淑妃这是急了?阿箬不过是个小小宫女,若非亲眼所见,怎敢污蔑主母?”她望向乾隆,眼波流转,“皇上对娴妃宠爱有加,可千万不能被蒙蔽了呀。”
乾隆脸色阴沉得可怕,他死死盯着如懿:“如懿,你还有何话说?”
如懿挺直脊背,眼中含泪却不肯落下:“臣妾问心无愧。若皇上不信,臣妾甘愿受罚。只求皇上彻查此事,还臣妾一个清白。”
“好!既然你执迷不悟,那就去冷宫好好反省!”乾隆猛地将奏折摔在地上,“阿箬指证有功,晋为慎常在!”
“谢皇上隆恩!”阿箬磕头时,林悦清楚看见她藏在袖中的锦盒一角——正是那日嘉贵人拿出的样式。
冷宫的宫门在身后重重关闭,铁锈斑驳的铜锁发出刺耳的声响。如懿抚摸着剥落的宫墙,突然轻笑出声,笑声里带着无尽悲凉:“原来在这宫里,人心比这宫墙还冷。”
林悦从袖中取出个油纸包,里面是精心准备的保暖衣物和药品:“姐姐莫要灰心,我定会想办法还你清白。阿箬的证词漏洞百出,那对东珠耳环...”她压低声音,“我已派人去查嘉贵人的账目。”
如懿握住她的手,指尖冰凉:“悦儿,莫要为我冒险。这宫里...从来都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深夜的- 承乾宫,林悦在烛火下反复翻阅内务府的采买记录。当看到嘉贵人上个月曾购入大量东珠时,她的瞳孔骤然收缩。突然,绿枝匆匆进来:“主子,慎常在身边的小宫女招了!阿箬确实收了嘉贵人的好处,那些证词都是假的!”
林悦猛地起身,打翻了案上的茶盏:“备轿,去养心殿!”
养心殿外,夜露深重。林悦跪在阶下,声音穿透沉沉夜色:“皇上,臣妾有要事奏报!如懿娘娘是被冤枉的!”
殿门缓缓打开,乾隆身着常服,眉间满是疲惫:“淑妃深夜求见,所为何事?”
林悦将证据呈上,字字清晰:“阿箬受嘉贵人指使,伪造证词。这对东珠耳环,还有采买记录,足以证明一切。求皇上重审此案,还如懿娘娘清白!”
乾隆盯着桌上的证物,脸色阴晴不定。良久,他长叹一声:“明日早朝后,朕会重新彻查。你先回去吧。”
离开养心殿时,林悦望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心中默默祈祷。冷宫里的如懿,此刻是否也在等待黎明的到来?这场风波,远未结束,但她发誓,定要让真相大白于天下,还如懿一个公道。
而在后宫的另一角,嘉贵人望着手中的东珠耳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知道,这场争斗才刚刚开始。深宫里的女人,谁不是在刀尖上跳舞?只是这一次,她要让所有人知道,挡她路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