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玉簪(中)(1 / 1)

元远取玉簪在手,反复端详着,

“本王这次谁也不怪,要怪就怪自己,当日没有保护好王妃,才落下这个后患!

根儿上说,本王就不该让王妃受苦受累,去巡视田铺。没那件事,就不可能遇到刺杀,今天这件事情就不可能发生!”

“殿下,您这样想,未免过于自寻烦恼了。王妃非普通闺阁女子,以所学助殿下持家治军,又与殿下心意相通,想是殿下福泽深厚,才得了上苍馈赠。

只是属下的娘曾说过:

世间福气,不可享尽;人间美事,不可沾尽!

过于完美,必遭嫉妒;唯有惜福,才能永固!

以属下看,如今事情已经发生,殿下当见招拆招,彻底解决隐患,才能永绝后患。

殿下放心,属下此番必当尽力,定会将那个梁靖安捉拿归案!”

长庆一口气说完一篇长论,才发现殿下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看,目光中颇有玩味之意,听自己讲完目光急收反透出一股失落,似乎意犹未尽。

“从没人跟本王说过这样的话。长庆,谢谢你!”

“殿下怎能对属下言谢,属下受不起!”长庆躬身颔首,面露惶惶。

“别怕,你受的起!”元远不以为意,抬手示意他不需多礼。

忽然元远轻声却肃穆道:

“以后王妃的安危,本王就托付与你,希望你能不负本王所托。

保护好王妃,就是护住了本王的命!”

“殿下重托,属下定竭尽全力,誓死护王妃周全,不负殿下!”长庆单膝跪地,拱手接令!

“起来!该我谢你的!”元远看着长庆起身,感觉心底的重压有了些许缓解。

“对了殿下,还有一件事,斥候营今日在南萧的探子也传来了消息,”长庆指指元远书桌左边的一摞公文,公文内侧有一个信筒,元远伸手拿过信筒取出里面的密信,

“里面是关于梁靖安最新的情报。梁靖安已于两年前被调离南萧朝野,据说是因当年关于梁靖安非皇室血脉的传闻并非讹传,梁靖安因此才被南萧陛下调离中枢,封了镇北大将军,到襄阳做了郡守辖内外军事。可南萧朝野上下分歧很大,梁靖安因此也很不满意,最后挂印出走,在南萧失去了踪迹……”

“之后梁靖安就出现在了永平寺!”元远轻声接住长庆的话。

“是,梁靖安在南萧失踪的时间,与他到永平寺的时间,差不多就是前后脚,不过中间有大约二十日的空白,查无所获。”

“二十日,应该是在躲避追杀,制造迷魂阵吧!”元远边看信报边听长庆补充,

“梁靖安非南萧皇室血脉既已落实,那他真实身份当有定论。父系血脉可以造假,母系氏族总不可能搞错吧!”

“这个南萧坊间有传,说梁靖安的母妃曾是南前朝皇帝刘丛的皇后,刘丛被封汝阳王后不久病逝,王妃殉情。之后刘丛的王妃就出现在了南萧陛下的后宫,八个月生下二皇子,被封了贤妃!”长庆补充了元远的疑问。

“……”元远听完梁靖安的故事,半晌后才抬头看长庆,

“这次梁靖安不声不响入我王府,你不觉得这里面的故事不简单吗?当时芳林苑的暗卫在哪里?”元远此时话风突转,看着长庆的眼神又变得严肃起来。

“殿下,此事的确蹊跷,不过芳林苑的暗卫因只是负责保护王妃,……”说到这里,长庆忽然变得有些口吃,说话亦有些吞吞吐吐,

“后院落月居……涉及殿下与王妃私密……不便在后院安排值守,或许因此给了梁靖安可乘之机。终是属下失职,安排不当!”

“私密……”元远看着长庆躲躲闪闪的眼光,怒气油然而生,

“你都说出来了,本王的私密,还是私……密……吗?”

“属下失职,殿下恕罪!”长庆这次终于感受到了殿下的怒火,

“是属下自以为是,思虑不周,请殿下责罚!”

“这么说,你的确该罚!”元远面露肃杀,怒目瞪着长庆,

“先记着这顿打,等抓到了梁靖安自己去领罚!”

“是,谢殿下!”长庆脑门冷汗直冒,正谢罪还未起身,长喜从辰晖殿正门刚入,听到殿下让长庆事后去领罚的命令吓得倒吸一口凉气,顿住脚步站在了门口。

“何事?”元远看见正欲进门的长喜,转过脸看着他问道,长喜忙走进来,躬身回禀,

“殿下,刚才郡守派人报信,梁靖安自首了!”

……

义阳楚王府背靠城中玉龙山依山而建,外院东南角外墙因有护城河内河环绕,与玉龙山只一水之隔。

因玉龙山是当地自然生成的小山丘,又位于义阳城内,虽按封地所属于楚王殿下,元远和若筠却并没有围栏设卡的禁止周边百姓上山游玩寻野货,只在西南角山顶凉亭处围了几十亩山头,算作王府私用!

梁靖安那晚之所以能顺利摸入落月居,正是因着楚王府的亲民之举,利用东南角的河道,趁夜攀墙而上,进了王府外院!

楚王府布局图,早在几年前梁靖安还是武陵王时便已利用手下超强斥候营密探多方收集,起初只是为了借着这幅地图,可以在心底勾画出华青书每日饮食起居的画面感,聊以安慰自己的相思,日久天长那幅布局图竟然在心里落地生根,栩栩如生!

……

义阳郡守官狱,重犯区!

梁靖安散发囚服,盘腿坐在木板搭成的床上,囚室内除了这张床别无他物,无论白日黑天,唯一的光线来自囚室门外对面墙上的一盏油灯!牢门是玄铁打造胳膊粗的圆柱,根根冷森森的提醒着里面的人,除非走门,否则有进无出!

元远身着玄色蟒袍,黑金高帮半靴,反背双手而入,神色威严而肃穆。

青石铺地的牢狱地板,缓缓而来,一步一响的脚步声,提醒着梁靖安,

“你来了!”

“……”脚步声停在牢门外,却没人回答。

梁靖安抬起头,正对上玄铁牢栏外射到自己身上的那道冷峻又隐忍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