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尚书府的日子,王夫人从裴尚书后宅日渐精彩开始便不再有期待了。
之后几年王夫人是寄希望能生个儿子,当生裴诗瑶时因为受了惊吓难产险些要了命,太医告诉她此生再无法受孕生子时,她的战场便转到了阻止别的女人生下儿子上了!
如今,裴广全竟指着她的鼻子骂她蠢得像猪!不对,是比猪都蠢!这是什么意思?这日子还能过吗?
“夫人,夫人,原谅夫君一回!我今日说话重了,还请夫人不要计较我的冲动,”裴广全马上意识到自己冲动之下口不择言的严重性,马上对夫人作揖赔礼,口气也软了下来,
“实在是今日朝堂上的事情,老夫受了太大刺激,刚才又说起诗瑶在楚王府不受宠,老夫为她担心又无能为力,才出口不逊,伤了夫人的心。”
王夫人的心虽受了伤,可几十年磨练下来早已是刀枪不入,对外的姿态都是审时度势作出判断的结果。
被骂已经是事实,不依不饶也折腾不出什么好处,最好的做法就是借坡下驴,见好就收。
“老爷不用自责,我知道你在外面不容易,咱们夫妻一体几十年,你好我才好;可如今,孩子们好,咱们才能好啊!”
王夫人看着裴广全,用帕子拭着泪道:
“实在是前几日,诗瑶来了信,句句都是心酸。说在府里每日循规蹈矩,生怕一不小心行差踏错惹了殿下厌弃。这些咱们还能劝着,让她努力忍着些,可她每天看着楚王殿下眼里只有杨若筠,时时刻刻受刺激才是最难捱。
你说,孩子有什么难处,不跟我这个当娘的说还能跟谁说呢?”
“唉……”裴广全除了叹气,也没了脾气。
“夫人,你说这些我自是明白,你心疼诗瑶,想让她回府过得轻松些。”王夫人见夫君口气软了下来,以为自己想的那件事有戏,忙着点头,
“对呀,老爷,夫君……”
“可是你要知道,楚王府可不是她想去就去,想走就走的地方。”裴广全伸手止了夫人的话头,
“当初咱们费尽心机把诗瑶塞进楚王府,得罪的可不止是杨侯府,你以为楚王殿下过了这么些时候,想不明白当初咱们是怎么算计他的?
如果是个普通男人,遇到这事儿乐还来不及呢,可偏偏咱们诗瑶喜欢的这位,是个天下无双的痴情种!
她得不到殿下的宠爱都是她自己折腾出来的,否则最少她还有机会在楚王府平静度日,现在她只能是自求多福了。
你还想接诗瑶回来跟殿下玩儿什么欲擒故纵?只怕是楚王殿下巴不得她自己消失,还他楚王府一个清净。到时候她就成了名副其实的弃妇,我裴家的脸就再没地方找得回来了!”
“可是,老爷,难道咱们就眼睁睁看着女儿在外面被磋磨着度日,没个盼头儿,没个指望吗?
她才多大呀,往后的日子怎么过呀?”王夫人说着、想着、念着,又落下泪来!
裴诗瑶试图逃离的又一次希望破灭了!
……
第一批王府昙花制成的药成了,这天是将药搓成药丸,蜡封装瓶的日子。早膳后若筠主仆三人便在落月居忙活起来。
芷茹和芷舒将盛药浆的那个如大南瓜般大的玉瓷坛捧过来,小心翼翼的放到正堂的桌几上。
“小姐,都准备好了,可以开始了!”忙活了十几天,一道道工序下来终于到了出成品的日子,芷舒早已跃跃欲试。
“好了吗?晾药的竹萝在哪呢?”若筠过来看了一眼便发现了问题。
“啊?奥,我忘了,小姐,等我一会儿啊,我现在就去药房拿!”芷舒恍然大悟,忙着往外跑。
看着芷舒的身影穿过西侧雨廊的门,若筠和芷茹不约而同的摇摇头,相视一笑。
芷茹忙着去把揉药泥和搓药丸的工具取出来,又在桌几上铺了油纸,对若筠道:
“小姐,揉药泥让奴婢和芷舒来吧,您在一旁指导奴婢就行。”
“好呀,那就辛苦你们了!”若筠欣然接受芷茹的体贴,
“不急,等芷舒回来了再开坛,她盼了那么多天,不能让她错过了。”
“嗯,明白。芷舒早盼着嗅那第一缕香呢!”芷茹轻笑着说道:
“不说芷舒,奴婢也很期待呢。青阳师兄制成的药丸,已经封了蜡衣,香味都藏起来了,一颗都那么香,这么一坛子的药,还不得把人都熏迷糊了!”
“什么东西能香到把人熏迷糊了?”门外忽然一个声音加入了若筠和芷茹的谈话,原来是元远不知什么时候进了落月居的院子。
芷茹跟小姐之间的对话被殿下接了茬,一时间有点儿难为情,忙着站到门边对殿下行了礼,若筠没有马上回答元远的问题,念着芷茹刚才满脸期待,双眼放光的样子,对着元远笑着打趣芷茹道:
“平日总说芷舒天真活泼、粗枝大叶,看来也是枉担了虚名。如今芷茹的调皮是直追芷舒,俏皮话儿时不时就往外蹦,比芷舒是有过之无不及呢!”
“小姐,别逗奴婢了,就是因为青阳师兄这个药方制的药太香了,我们最多能算是少见多怪罢了。”
“哦?你们今天是要制那个昙香丸了吗?这么说今天我来的巧啊。
若筠,我还从来没见过你制作药丸,这回可以涨涨见识了!”
若筠今日穿了一身粉蓝色交领宽袖常服,碧空蓝的领衿配了同色裙裾,为了干活方便除了用一条姜黄色襻膊束起袍袖,腰间还扎了一条同色围裙,芊芊细腰盈可一握,衬得人也愈发的清爽又水灵。
从进了门元远的眼睛就没离开过若筠,此时见她与芷茹玩笑着眼底都收不住的笑容,也被房内轻松愉悦的气氛感染了。
屋里人说着话,芷舒已经拿了晾药的竹萝回来,进门见殿下也在忙行了礼才对若筠道:
“小姐,下回您能列个单子备着吗?这样我再去药房取东西时就能照着单子拿,不会丢东西了!”
看着芷舒额头和鼻尖冒出的细汗,若筠让芷茹绞块帕子让芷舒擦汗,一边好商好量的应着芷舒道,
“好!下回我列个单子,你就不会被罚跑冤枉路了!
你也是,又不是什么争分夺秒赶时间的事,干嘛那么着急!刚才是不是跑着去的?”
“小姐,您怎么知道的?找人跟着看我了?”芷舒奇怪的问。
“芷舒,说你笨,脑子还真争气。药房到这里的距离咱们都清楚,你这一来一回的时间,再加这一脑门子的汗,小姐没说你飞着去的就已经很客气了!”芷茹用食指轻轻戳芷舒脑门一下,顺手递给她一杯水。
芷舒看着若筠,不好意思地笑了,
“小姐,我知道错了,下回再不这样了。”
“知道错了?错哪儿了?”若筠故作严肃的看着她。
“在府里行止要合宜,不能无故奔跑惹人急躁;还有,我们平日言行举止,代表的是王妃的教导,要做好榜样,不能废了规矩,否则上行下效,后患无穷!”芷舒马上换了表情,认真回答小姐的责问!
“嗯,看来不是不知道,就是忘的快!”若筠换了微笑,
“快喝水吧,跑了一路,不渴吗?”
芷舒这才轻松下来,小口小口的把一杯水喝了个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