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墨染心中彷徨、迷茫。
被一个女人如此玩弄了七年。
他成了一个笑话,一个绿毛龟,一个孬种!
全天下,他究竟还能相信何人?
他驻守边关十年,浴血奋战,战功赫赫,造福了边地百姓,他做了这么多好事,可是从来没人爱他。
昨晚,他以身护驾,可今早父皇没有召见他,只召见了裴云澈。
母后张口闭口也都是让他尽心尽力辅佐裴云澈。
赵婉宁负他。
诸葛贤、蛮蛮也瞒他……
他忽地感觉浑身冰冷,穿再多也捂不热。
云清婳阴恻恻地勾起唇角,她完全了解裴墨染的心理。
痛苦、彷徨、孤独……
在他最脆弱的时候,只要她出现安抚,她便能成为他生命中的一道光!
她会成为他的救赎!
攻心之战,她这次要拿到八分!
吱呀——
云清婳推开门,一步步缓缓向他走来。
裴墨染红着眼,失望地看着她,他怒吼:“本王谁都不想见,你听不见吗?出去!”
“……”
云清婳没有理会他的暴戾。
她提着药箱,蹲在他身侧,她握住他的右手,“呼……”
云清婳轻轻吹他的伤口,温柔地上药、包扎。
裴墨染眼神复杂地看着她,纠结、失望、难过的情绪在碰撞。
“出去。”他的语气清冷。
“看夫君的反应,我便猜到夫君对我失望了。但还请您听我辩解一番,我在乎您,不愿与您离心。您听后,再对我失望也不迟。”云清婳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他不语。
云清婳自顾自道:“想必诸葛先生什么都跟您说了,夫君一定在怪我,为何隐瞒您这么重要的事,为何不坦诚相待。”
此话戳中了裴墨染的心,裴墨染掀起薄薄的眼皮看她。
她的双眼澄澈,“夫君知道我的为人,我向来不愿揣度、污蔑女子的清白,无凭无据之事,我绝不会说出口。王妃曾经对我下春药,照理说,我应该借机报复,但我云家家教并非睚眦必报。”
男人的眉头缓缓拧紧。
“您心里一定还有疑窦,我为何不查清楚,再禀告于您。因为我爱您。”云清婳故意顿了顿。
裴墨染的眼神果然亮了一分。
她继续道:“我不敢赌!夫君宽宏,屡次维护王妃,我怕您会替王妃抹去痕迹,反而在心里怪我恶意告发,觉得我不能容人,与我离心。”
裴墨染的心像被紧紧揪住。
“后面夫君寻我回来,我有时想说这件事,但还是怯懦。我害怕夫君会再次选择王妃,包容王妃。
我不想心痛,就好像我是个没用之人,无论怎么努力,都比不上王妃。”云清婳的两行清泪在下巴汇成一股,豆大的晶莹坠落。
她缓缓起身,压抑着哭腔,声音颤抖:“看来夫君还是不想原谅我,我先告退。食盒里有些咸口的点心,夫君饿了,便用些吧。”
裴墨染的眼神动容。
于情于理,他都怪不着蛮蛮。
犯错的是赵婉宁!
云清婳转身的瞬间,伤神悲痛的脸登时化为势在必得。
三!
二!
一!
她才迈了两步,腕上便一紧。
男人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蛮蛮,不要走。”
呵!
拿捏!
云清婳转身,一股大力将她拖进宽大的怀抱中。
她被迫只能跪在地上。
裴墨染依赖地将脸埋进她的胸口。
她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夫君不怪我了?”
“你何错之有?都是我的错。”他双臂用力,箍紧了她的腰肢。
就像溺在江海之中,抓住了唯一的浮木。
他抬起脸,双眼润泽,他借着月光望着她的双眸,“蛮蛮,此后不要隐瞒我,不要离开我。”
我只有你了。
云清婳郑重地点头,“只要夫君不负我,我定不会隐瞒您、离开您。”
裴墨染蹙眉,他不喜欢蛮蛮提出的“条件交换”。
但他顾不得这些,只是点头,“好。”
他怒了一下午,劈砍了一下午,也疯了一下午,滴水未进,这会儿闻到云清婳身上的馨香,有些口干舌燥。
裴墨染捧着她的脸就要吻上去。
她娇啼了一声,连忙躲闪。
“你再多哄哄我不行吗?”他的语气埋怨,却能听出一丝丝祈求。
云清婳轻笑,她捧着他的脸,唇瓣落在他的额头上,“回寝殿了,我再哄您。”
裴墨染的心神荡漾,他捉住她的手,急吼吼赶回了玄音阁。
贴身太监、封乾都傻了眼。
云侧妃也太厉害了,居然三言两语就能劝服王爷。
……
最终云清婳也没有哄成裴墨染。
昨晚二人闹得太凶,云清婳身子还未恢复。
她身子不爽,裴墨染的身子更是惨不忍睹,后背跟肩膀、胳膊上全是指甲划出来的抓痕。
红烛摇晃,暖帐的嫣色纱绡被拉拢。
二人相拥而眠,云清婳的手搭在男人的窄腰上。
裴墨染缄默不语,他不想聊赵婉宁的事。
云清婳也明白,作为一个拥有封建大男子主义思想的人,他怎愿在女人面前谈论自己的屈辱?
“夫君,皇后娘娘又催了。”她冷不丁出声。
裴墨染的脸色黯淡,“你真是可气!又把我往旁人身边推?”
她的眸中氤氲着水光,“若是再没有姬妾怀孕,又有人要进府了。”
他厌恶不已,后宅的女人整日勾心斗角,没一个安分的。
特别是看清了赵婉宁后,他对后宅之争深恶痛绝。
再进来人,蛮蛮腹背受敌不说,他也烦。
他将脸埋进她的颈窝,“不急。”
裴墨染是有私心的,他想让蛮蛮先怀上长子。
免得其他女人越到她前面。
“夫君,那个孩子怎么处置?”她怯生生地问。
裴墨染似乎在酝酿一场风暴。
这个孩子是他耻辱的象征!
若是被睿王一党知道,他的脊梁骨都会被戳烂,父皇一定也会大发雷霆。
“你想如何?”他反问。
云清婳道:“不如养在庄子上?稚子无辜,却也不能放过,免得此事传出去败坏肃王的名声。”
他对她的处理方式很满意,“就按你说的办。”
……
翌日,裴墨染便悄无声息地拿了一瓶药给万嬷嬷。
万嬷嬷的神色并未有多大变化,像是意料之中,“王爷放心,最多三年,王妃便会香消玉殒。”
他冷冷地颔首。
夺嫡的路上,他不容存在一个阻碍!
……
接下来的几日,裴墨染白日便去北镇抚司查案,深夜回府,例行公事般将妾室依次临幸了一轮。
其中,沈沁最为得宠。
魏娴、崔夫人无宠。
崔夫人被冷落惯了,暂且没闹出幺蛾子。
反而是魏娴先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