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坦白(1 / 1)

周鹤庭住院期间,柳漾被送回周府。

她平时只在院子里,偶尔无聊,就在人少的时候去花园逛逛。

“柳小姐,那好像是殷小姐。”问秋指了指前面。

殷晚汀见到她们,有些气势汹汹。

柳漾避其锋芒,打算离开,却被殷晚汀叫住,“站住!”

像是没听到,柳漾脚步不停。

殷晚汀直接拦在她身前,“我在跟你说话,你没听见?”

瞥了殷晚汀一眼,柳漾仍没回应,像躲瘟神一样的避开。

殷晚汀狠狠推了柳漾,“鹤庭住这么久的院,你一次都没去看过,你也太没良心了。”

这下推得狠。

柳漾始料未及,直接跌倒在地,手心搓着粗糙的地面,尖锐的石子划破了皮肤,一片血污。

殷晚汀就是想借机生事,报之前的仇,就算周鹤庭来问,她大可以用替他打抱不平的理由来解释。

冷笑一声,殷晚汀道:“二夫人在忙,你别想跟上次一样搬救兵。”

“殷小姐!”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

殷晚汀下意识望过去,“何副官?”

何副官看着满手是血的柳漾,脸色不太好看,“殷小姐,您这是在做什么?”

“我这是在替鹤庭鸣不平。”殷晚汀对着柳漾冷笑,“这个没良心的女人,鹤庭住院这段时间,她问都不问一句。”

何副官冷着脸,“柳小姐如何,自有少帅定夺,少帅最烦有人生事,请殷小姐不要惹少帅不快。”

“你...”殷晚汀咬了咬牙。

“柳小姐。”何副官不再搭理殷晚汀,而是看向柳漾,“我带您去医院处理一下伤口。”

柳漾手心的擦伤很严重,不去医院仔细处理的话,容易感染。

问秋陪着柳漾,一起上车去了医院。

何副官安排医生给柳漾处理好伤口之后,便带着柳漾去了周鹤庭的病房。

他带走了问秋,把空间留给柳漾和周鹤庭两个人。

周鹤庭视线移到柳漾的手上,眉心一蹙,“怎么弄的?”

“殷晚汀推的。”柳漾看了眼手上的绷带。

周鹤庭捏了捏眉心,“你在她手底下吃亏?”

“我如果像上次那样,让殷晚汀吃了亏,遭殃的只会是阿华和问秋,这是你警告过我的。”

柳漾说这话时,过分平静。

没有埋怨,更没有愤怒,只是在陈述事实。

周鹤庭心口闷胀,“你在跟我赌气?”

“没有。”柳漾表情淡淡的。

“过来。”

她坐得远,周鹤庭唤她。

柳漾拢了拢衣袖,“坐在这里也能说话。”

周鹤庭有些头疼,“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说。”

她不动弹。

周鹤庭满身的绷带。

他费力坐起身,因为牵扯到伤口,本能吸了一口气,“柳漾,别跟我犟,过来。”

柳漾顿了顿,最终还是起身坐到床边。

她背对着周鹤庭。

周鹤庭揉了揉眉骨,“柳漾,我留你在周府,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你懂事些。”

一瞬间,柳漾眼眶酸了,“你是为了我的安全,还是为了别的?”

“你觉得我还能为了什么?”周鹤庭头疼。

柳漾手一紧,“周鹤庭,我弟弟在你手里,就算你告诉我真相,我也没有办法反抗什么。”

周鹤庭沉声道:“你觉得真相是什么?”

“对于你来说,我只是一个棋子。”柳漾直视着他。

她尽量让自己显得没那么狼狈,“甄小姐快要来奉城,你为了保护殷晚汀,要把我推出来。”

周鹤庭想了想,“你这些话,是在哪里听到的?”

“之前你受伤住院,和殷晚汀的对话,我全都听见了。”柳漾指腹捏得发白,眼眶也慢慢红了。

越是想表现得无动于衷,柳漾就越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周鹤庭撑着身体,单手将柳漾搂过来。

柳漾想挣扎,又怕碰到他的伤口。

他下巴抵住她的头顶,语气有些无奈,“眼见都不一定为实,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是在跟殷晚汀说假话?”

“周鹤庭,我看不透你。”柳漾声音压抑。

周鹤庭沉声道:“甄家小姐和我是同类人,甚至狠毒胜过我。她曾经喜欢过一个男人,但那男人风流成性,有过很多女人,她便把那些女人找出来全都杀了,我是在保护你,你不是什么棋子。”

柳漾愣住,然而,只那么一瞬间,她就冷静下来,“周鹤庭,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可你有想过娶我吗?”

周鹤庭沉默。

“你说是为了保护我,其实大可以让我走得远远的,离开这种是非之地。”柳漾声音哽咽,“我可以去南方,去国外,去任何甄家势力伸不到的地方,可你不允许我离开,这又是为了什么?”

周鹤庭捧起柳漾的脸,微微急促地吻她。

她下意识攥紧他的衣服。

耳鬓厮磨间,周鹤庭某一刻缓缓放开她,“我不想你走。”

柳漾瞪大双眼。

“阿漾。”周鹤庭额头抵住她的,“现在这种局势,迟早会起战争,我身为军人,为了保护这片土地,某一天也会上战场。所以在我活着的时候,我想让你好好陪着我,如果周家哪天倒了,我也倒了,我不连累你...”

男人的话,让柳漾大受震撼。

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周鹤庭心里会想这么多。

他抚摸着她的面颊,问她要不要留下来陪她。

柳漾没有给他答复。

周鹤庭抱紧她。

病房一片静谧。

片刻,柳漾开口,“你还受着伤,先睡会儿。”

她现在心里很乱。

周鹤庭让开了一些位置,嗓音有些哑,“一起睡。”

柳漾静默两秒,脱下鞋子躺了上去。

她耳边是周鹤庭强有力的心跳声。

两人互相依偎着睡下。

柳漾再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

看得出来,周鹤庭很疲惫。

她起身的时候,都没惊醒周鹤庭。

柳漾去了卫生间。

卫生间传来一阵水声。

周鹤庭幽幽转醒。

他低头一瞧,怀里空空如也,摸上去,只有一些残留的温度,快要消散。

周鹤庭面色一白,猛然掀开被子下床。

动作太过突然,不小心牵扯到伤口,周鹤庭眉心紧蹙。

他正要起身时,柳漾从卫生间走出来,她赶紧跑到周鹤庭身边,扶着他坐回床上,“你别乱动。”

周鹤庭愣了愣,“你去哪了?”

“哪里都没去,就去了一趟洗手间而已。”柳漾解开他上身的扣子,检查绷带上没有血渗出来,猛地松了口气。

这时,何副官过来敲门,“少帅,殷小姐过来看你。”

周鹤庭淡淡道:“送她回去。”

“是。”何副官又下去。

柳漾端了热水,给周鹤庭擦脸洗手,“怎么不见她?”

周鹤庭忍着伤口的疼,“你希望我见她?”

柳漾不说话了。

之后,何副官又来了一趟,他过来送饭。

周鹤庭吩咐他守在外面,不用再放任何人进来。

何副官应声,便让人在病房四周严加看守。

柳漾就留在病房,专心照顾周鹤庭。

“柜子里放了文件,去把文件给我拿过来。”周鹤庭受了伤,却还是不忘公事。

他心安理得支使着柳漾。

柳漾道:“你现在的身体不宜太过操劳,看到九点就睡下吧。”

周鹤庭没应,从柳漾递过来的文件抽出来一份。

他工作的时候很专注。

病房过分安静。

柳漾捧着一本书看。

莫名和谐。

等到九点,柳漾什么都没说,直接收了床头柜上的文件。

周鹤庭摸了个空。

他蹙眉,“怎么都拿回去了?”

柳漾将他没看完的文件整齐地摆放在柜子里,“说好九点就睡。”

周鹤庭也没再说什么。

睡觉时,两人仍是躺在一张床上。

柳漾脊背紧贴着周鹤庭的胸口。

周鹤庭手臂搭在她腰间,姿势很亲昵。

就在柳漾昏昏欲睡的时候,突然察觉到哪里不对劲。

她愣了几秒,突然惊呼,“周鹤庭,你身上还有伤,别...”

“好久没有过了,柳漾,你别动。”

周鹤庭察觉到柳漾想挣扎。

她一挣扎,他就说碰到伤口。

柳漾不敢再动。

反倒更让男人方便逞凶。

房间里时而传来女人的哭泣声。

很久才停歇。

结束后,周鹤庭抱着柳漾温存。

在周府的那三年,他们经常这样。

柳漾很喜欢。

现在...亦是。

她悄悄凑近周鹤庭,头埋进他的肩颈,“周鹤庭,你...”

周鹤庭微微闭着眼,“嗯?”

“你有没有想过娶我?”

“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

周鹤庭沉默三秒,很干脆地开口,“没有。”

自周家进驻奉城后,他遭遇了多少次暗杀,连他自己都数不清。

不知何时就会丢了命。

即便侥幸活下来,等到未来上了战场,更是生死难料。

他只是想在活着的时候,把柳漾留在身边而已。

如果他哪天死了,柳漾有他给她留下的一大笔钱傍身,到时候柳漾愿意去哪就去哪,甚至...她未来会嫁给别的男人,到时候他也管不到了。

周鹤庭从来不去想飘渺的未来,他只想着眼于现在而已。

他私心就想让柳漾留下来陪他,直到他倒下的那天。

柳漾不知道周鹤庭在想什么,她道:“你需要一个门当户对并且有利于你事业的妻子,其实我很清楚。周鹤庭,等你真正娶妻那天,你放我走。”

周鹤庭不喜欢她说这种话,“睡吧。”

翌日一早,柳漾醒来的时候,周鹤庭已经起来了。

他时刻不忘工作,手里正捧着文件在看。

柳漾想在周鹤庭病的这段日子,在医院陪他,便让何副官帮忙,在旁边准备了一个房间。

何副官很高兴,“柳小姐,你这是和少帅和好了?”

“大概是吧。”柳漾知道周鹤庭的真实想法后,她选择暂时留下。

“我这就去安排。”

何副官说完就要走,柳漾赶紧叫住他,“我可不可以去街上买一些书回来?”

“我陪你去。”保护柳漾,也是何副官的职责。

柳漾道谢。

和周鹤庭说了一声,柳漾跟着何副官上了街。

只是没想到会碰到段钰。

段钰见到柳漾,主动走过来,“出来逛?”

柳漾嗯了声,指了指旁边的书店,“我来买一些书,段先生,您这是在干什么?”

“刚谈了生意出来。”段钰身上有淡淡的酒香,他扯松了领带,“方不方便去喝杯咖啡?”

何副官忍无可忍,直接走到柳漾前面,隔绝了段钰看向柳漾的视线,“段先生,您约柳小姐喝咖啡,是否有些不妥当?”

“这不有你看着?”段钰漫不经心笑了声,“怎么,怕我非礼柳漾?”

说完,他直接无视何副官,看向柳漾,“去不去?”

柳漾想了想,还是跟着去了,她让何副官跟着。

何副官也只能跟过去。

咖啡厅装潢雅致。

柳漾和段钰面对面坐着。

段钰端着面前的咖啡,抿了一口,眉心忍不住一蹙,“洋人的玩意儿,还是喝不惯。”

“段先生,你是不是找我有事?”柳漾问。

段钰放下杯子,“前几天我看到你弟弟了,他挺精神。”

“是吗?”柳漾弯起眼睛笑,“你在哪看到的他?”

“城郊,军校的学生在那边野外训练。”段钰视线掠过柳漾的脸,随后又慢慢下移。

他在柳漾的颈间看到一个不太起眼的红痕。

暧昧,又惹人遐想。

段钰眼眸微暗。

柳漾没注意到他的异样,“谢谢您告诉我阿平的情况。”

“好歹是生死之交,就没必要这么客气了。”段钰笑了笑。

柳漾不敢不客气,怕被段钰坑。

段钰坑她不止一次。

“您找我就是因为阿平的事?”柳漾疑惑。

“还有别的,关于明怀景的,要不要听?”段钰饶有兴致看着她。

柳漾身体本能紧绷,“明怀景怎么了?”

“原本他家铺子跟周府有生意往来,这事你应该知道吧。”段钰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柳漾当然知道,当初铺子和周府的生意,还是她谈成的呢,她点了点头。

“周家不久之前已经停了这桩生意。”段钰摩挲着杯子的纹路,“甚至不惜赔付违约金,你不觉得这件事挺有趣?”

柳漾瞬间就猜到,肯定是周鹤庭的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