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不许吃味(1 / 1)

晨光斜映窗棂,柳安芷指尖蘸着玫瑰露,在宋知渊的袖口画了朵歪歪扭扭的芍药。宋知渊那双恢复清明的凤眼微垂,眼底映着她作乱的指尖,像盯准猎物的豹。

\"夫人画得真丑。\"他目光扫过袖口的水痕,拇指突然蹭过她唇上胭脂,\"不如为夫教你?\"

柳安芷被他盯得耳根发烫,却倔强地迎上他的目光:\"教我用胭脂?看来督主在风月楼...学得挺多?\"

宋知渊眼底暗流骤涌,忽然掐着她的腰按在书案上。案上公文哗啦散落,他俯身时,高挺的鼻梁几乎贴上她的:\"学得最多的...\"温热的吐息带着惩罚意味,\"是怎么治不听话的小狐狸。\"

\"风月楼的事……\"她抬眸,眼底漾着狡黠的光,\"督主瞒得我好苦。\"

宋知渊垂首,唇角微勾:\"夫人要讨什么补偿?\"

\"同和医馆。\"她凑近他耳边,吐息如兰,\"我去见风松月,你不许吃味。\"

她指尖抵住他胸口,却被他捉住手腕按在头顶。这个姿势让她彻底看清他眼底翻涌的占有欲,像暴风雨前的海面。

\"风松月新得了批苏合香...\"她故意放软声线,看着他瞳孔骤缩。

\"西域人耽搁了药材验收。\"她指尖滑入他掌心,轻轻挠了挠,\"夫君既扮了这些年风月楼主,总该明白——\"

\"女子梳妆的事,耽误不得。\"

这话说得理直气壮,偏生尾音娇软,像极了风月楼里那些讨价还价的小公子。宋知渊喉结微动,忽然想起今晨齐木送来的密报——风松月上月新得的那盒南珠,至今还收在同和医馆暗格里。

\"半个时辰。\"他忽然松开钳制,眼神却锁死她的每一个表情变化,\"若让为夫看见他碰你...\"

\"就拆了同和医馆?\"柳安芷笑吟吟截过话头,\"那妾身可得提醒风大夫——\"

她突然踮脚,唇瓣擦过他耳垂:

\"东厂督主吃起醋来……\"

\"比血阎罗还毒呢。\"

宋知渊突然笑了。这个笑让他整张脸鲜活起来,却让柳安芷有些后背发凉。

\"为夫会让他知道...\"他慢条斯理抚平袖口褶皱,抬眸时眼底寒光瘆人,\"东厂的刑具,比苏合香...更提神。\"

纱帘忽地被风吹起,笼住二人交叠的身影。宋知渊终是败下阵来,在她腰间系了枚鎏金铃——风月楼头牌才有的响器。

\"戴着。\"他声音发哑,\"若遇危险,摇铃便是。\"

柳安芷把玩着铃铛上缠绕的红绳,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富贵这两日食欲不振……\"

\"已经喂过了。\"宋知渊面无表情,\"三只蟋蟀,全挑的公的。\"

——连守宫的醋都吃!

柳安芷笑倒在榻上,发间银簪的蝎尾针一晃一晃,映着晨光,像是也乐不可支。

...

同和医馆内,药香氤氲。

风松月一袭月白长衫,正低头称量药材,听见脚步声,他抬眸的瞬间,指尖的玉杵便顿住了——

她变了。

她的唇比从前更红润了些,像是被人反复品尝过;眼尾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媚意,那是未经人事的少女绝不会有的神态。

柳安芷今日穿了一件浅杏色的衫子,领口微松,行走间隐约露出一截纤细的颈线。风松月的目光落在那里,瞳孔微微一缩——

一枚淡红的痕迹,像是被人用唇齿厮磨过,印在雪白的肌肤上,暧昧又刺目。

\"风大夫?\"柳安芷走近,疑惑地唤他。

风松月抬眸,唇角依旧挂着温润的笑,眼底却暗了几分:\"督主夫人气色不错。\"

他放下药秤,快步迎上前,目光不着痕迹地打量她:\"听闻西域使团入京时出了些乱子,你可有受伤?\"

柳安芷摇头,唇角微扬:\"有惊无险,多谢风大夫挂念。\"

她走到药柜前,指尖轻点几味药材:\"这批苏合香成色极好,但若要配入胭脂,还需添一味白芷,否则夏日容易泛油。\"

柳安芷在现代时就自己用草药自己做护肤品,做唇膏,做手串,所以此时看到这些东西,不免觉得有些亲切。

风松月微怔,随即失笑:\"督主夫人对药材的了解,倒比我这个大夫还精细。\"

他望着她认真检视药材的侧脸,日光透过窗棂,为她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她谈起胭脂配方时,眸中闪烁的光彩,与京中那些只知攀比妆奁的闺秀截然不同。

\"其实,绛仙阁的胭脂若能加入少许珍珠粉,\"她忽然转头,正对上他专注的目光,\"不仅能增色,还能养颜。\"

风松月心跳忽地漏了一拍。

他见过她聪慧狡黠的模样,也见过她与宋知渊周旋时的伶俐,却从未见过她谈起这些时的神采——纯粹、热忱,甚至带着几分天真的执着。

\"督主夫人……\"他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你与旁人很不同。\"

柳安芷正捏着一片苏合香嗅闻,闻言抬眸,眼中带着疑惑:\"嗯?\"

风松月望着她清澈的眼神,忽然意识到——她根本不知自己有多特别。

那些世家贵女钻研脂粉,只为讨夫君欢心;而她,却是真心实意地想把这件事做好。

\"没什么。\"他垂眸掩去眼底的波动,将一盒珍珠粉推到她面前,\"只是觉得……绛仙阁有你,是幸事。\"

柳安芷笑吟吟接过,指尖不小心与他相触,风松月却像被烫到般,倏地收回手。

他转身去取药材,背对着她,声音依旧温润如常:\"这批药材三日后可备齐,督主夫人若有空,不妨再来看看。\"

窗外,鎏金铃在风中轻响,像是提醒着他——

她腕间那枚铃铛的主人,从来都不是他。

柳安芷走后,风松月独自站在药柜的阴影里,修长的手指缓缓攥紧了一味药材——朱砂。艳丽的红粉从指缝间簌簌洒落,像极了心头渗出的血。

他望着柳安芷离去的方向,鎏金铃的余音仿佛还萦绕在耳畔。这么多年,他隐于市井,不争不抢,以为自己早已磨平了所有执念。

可今日,她站在晨光里谈起胭脂时眼底的光,却像一把钝刀,生生剖开了他沉寂多年的妄念。

\"少主?\"凡了在门外轻唤,\"您可要用膳?\"

风松月垂眸,慢条斯理地擦净指尖朱砂:\"不急。\"他忽然从暗格取出一封泛黄的信笺,\"先去城南,把这个交给‘燕子’。\"

信笺一角露出半个模糊的印记——青鸾衔枝。

凡了的瞳孔一缩:\"这...这不是...\"

\"告诉燕子。\"风松月温润的嗓音里渗出一丝寒意,\"就说...故人想请宋家两位小公子的生母,回京赏雪。\"

窗外忽起一阵狂风,卷着春日的细雨扑进药堂,风松月清俊的眉眼被光影割裂成两半——

一半仍是济世救人的温雅大夫,另一半...却是当年那个能在谈笑间让仇敌暴毙的\"青鸾公子\"。

他轻轻摩挲着柳安芷方才碰过的珍珠粉盒子,忽然低笑出声:\"宋知渊...\"

\"你以为...只有你会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