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进宫救父(1 / 1)

沙尘未歇,柳安芷的马车碾过朱雀大街的碎石,车轮声急促如擂鼓。她掀开车帘一角,皇城的朱红宫墙已在望,可那巍峨的轮廓却让她心头更沉——父亲仍在宫中,西域使团的黑棺已送入内廷。

而从柳安苒的话中可以知道,敬王府的马车,竟比她还早一步抵达宫门。

指尖掐进掌心,她却觉不出疼。脑海中不断闪回秦素的话——\"西域人用二十年布局复仇\"。

二十年,正是父亲镇守雁门关的岁月。那十二口黑棺,似乎隐隐在指向一个死局。

柳祁风身体一向强健,怎么会在殿前突然晕倒?

柳安芷不由得多想,是中毒?是被皇帝伤了?还是那张纸条上根本就是假消息?

\"再快些!\"她低声催促车夫,袖中的银簪已被冷汗浸湿。簪尾暗藏的毒针是她最后的底牌,可若真走到那一步……

马车猛地一顿,已至宫门。禁军横戟拦路:\"宫宴未始,女眷不得入内!\"

柳安芷深吸一口气,取出早备好的锦囊递给守门太监:\"劳烦公公将此物呈予太后,就说……柳国公府嫡长女柳安芷求见。\"

太监狐疑地掂了掂锦囊——太重了,绝非寻常香囊。

不过半刻,柳安芷已被引入庆祥宫偏殿。

殿内檀香袅袅,太后指尖拨动佛珠,目光却落在柳安芷微微发颤的指尖上。

\"哀家记得,你母亲赵氏当年入宫时,也曾这般不安。\"太后忽然开口,声音慈和,却暗含深意,\"那时先帝还在,她跪在这殿前,求哀家替她兄长谋个边关将领的缺。\"

柳安芷心头一凛——太后这是在点明,母亲赵氏一族与边关早有牵扯。

\"母亲常教导臣女,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她垂眸,故意曲解话意,\"父亲戍边多年,亦是感念天恩。\"

太后轻笑一声,佛珠停在指间:\"知渊,你怎么看?\"

柳安芷看着太后看向屏风之后,一抹玄色蟒袍的身影让柳安芷呼吸一滞。

一大早就不见人影的宋知渊,竟然是在太后宫里!

他蒙眼的黑绸未除,柳安芷感觉他周身散发出来的气息冷如寒潭,手中正把玩着半块兵符。

宋知渊唇角微勾:\"臣眼盲心拙,只看得见——有人想借西域人的刀,斩大周的柱石。\"

殿内霎时一静。太后手中的佛珠缓缓捻动,忽然叹道:\"可惜了那尊白玉观音……当年先帝赐给柳家,原是盼着边疆永固。\"

\"安芷。\"太后叹息,\"你父亲刚被陛下召去紫宸殿……西域人献上的那口棺材里,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

柳安芷看向宋知渊。他唇角微不可察地一勾,指尖在兵符锯齿上轻轻一叩——

\"咔。\"

不知道他从哪里又掏出半块兵符,看起来已经有些日子了,上面似乎都被手盘得光滑透亮。

\"巧了。\"宋知渊忽然开口,\"敬王方才向陛下进言,说柳国公书房暗柜里,藏着通敌铁证。\"

殿外忽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柳安芷猛地攥紧银簪,控制不住地紧张起来。

柳国公是她穿进这本书后感受到的为数不多的温暖,即使力量渺小如她,也想要尽力守护他。

“哟,督主夫人果真在这。”

一位老太监快步走了进来,开口第一句话,似乎有人告诉过他能在这里找到他们。

他先给太后行了礼,才再度开口,“皇上请督主和夫人一起过去。”

太后宫中的熏香似乎忽然变得浓重,柳安芷的呼吸微微发紧。

\"陛下要见我?\"她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袖口,指节泛白。

父亲此刻就在紫宸殿,而西域人精心布置的死局已然展开……

她几乎能想象出殿内的场景——柳国公孤身立于阶下,帝王震怒,群臣侧目,而敬王或许就站在一旁,眼底藏着冰冷的算计。

更糟糕的情况是,柳国公可能已经真的昏迷不醒。

\"安芷。\"太后的声音似远似近,\"陛下听闻你与宋督主查出了些端倪,特命你二人即刻前往紫宸殿对质。\"

——对质。

这个词像一把刀,狠狠扎进她的胸口。她下意识看向宋知渊,却见他依然静立屏风旁,神色淡漠,仿佛一切尽在掌控。

此时柳安芷感觉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勇气,在这个皇权至上的时代,确实还是会害怕,因为一切都不在自己的掌控范围内。

心跳声在耳畔轰鸣,她甚至能感觉到血液在指尖发冷。若陛下震怒之下当场问罪,若父亲百口莫辩……她不敢再想下去。

就在这时——

一只微凉的手忽然覆上她的手腕。

宋知渊不知何时已走到她身侧,指尖轻轻搭在她的脉门上,动作克制而隐秘。他的掌心并不温暖,甚至带着几分病态的凉意,可偏偏就是这样轻微的触碰,却让她狂跳的脉搏微微一滞。

\"慌什么。\"他声音很低,只有她能听见,\"柳国公征战半生,什么风浪没见过。\"

他语气平静,甚至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可指尖却在她腕间轻轻一按——那是当初宋知渊刚刚醒过来,发现眼睛看不到时柳安芷跟他约定的暗号,意为\"没事\"。

柳安芷抬眸看他。

他仍戴着那副不近人情的冷漠面具,可那双蒙着黑绸的眼睛却微微偏向她,薄唇几不可察地抿了一下——那是他在安抚她时才会有的细微表情。

\"督主说得是。\"她深吸一口气,稳住声线,\"父亲一生忠君,自不怕对质。\"

宋知渊收回手,袖袍垂落的瞬间,他的指尖在她掌心极轻地一划——像是一个无意的触碰,又像是一个无声的承诺。

他不会让柳国公出事。

哪怕他双眼不能视物,哪怕他此刻看似平静如常——可柳安芷知道,他早已在暗处织好了网,只等收线的那一刻。

\"走吧。\"他转身,玄色蟒袍在殿内烛火下泛着冷光,\"别让陛下久等。\"

柳安芷跟在他身后,望着他挺拔如松的背影,忽然觉得——

这深宫诡谲,刀光剑影,可只要他在前引路,她便不必怕走错一步。

死局已布,而执棋者,才刚刚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