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鸿门宴的开局
金鼎轩的包厢里,水晶吊灯折射出奢靡的光晕,红木圆桌上摆满珍馐。叶徽坐在云姐身侧,目光平静地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影视联盟的七位董事、两位投资方代表,还有云姐特意安排的\"陪酒\"女艺人。
王董事长端起酒杯,金丝眼镜下的目光带着审视:\"叶先生,《雨巷》的海外发行,我们很感兴趣。\"
琉璃盏被推至叶徽面前,琥珀色的酒液微微晃动,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虹彩。
叶徽垂眸,鼻尖轻嗅。
——茅台三十年,掺了五步蛇胆。
他唇角微不可察地一勾。
\"醉龙饮\"。
明代锦衣卫审讯时常用的配方,饮下后神志恍惚,问什么答什么。没想到五百年后,还有人用这招。
\"叶先生怎么不喝?\"王董事长眯眼笑道,\"这可是特意为您准备的。\"
包厢里的谈笑声渐渐低了下去,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叶徽身上。云姐在桌下狠狠掐住他的大腿,指甲几乎陷进肉里。
叶徽神色不变,左手食指轻轻叩击盏沿。
\"叮——\"
清脆的玉振声里,他袖中滑落三粒朱红色药丸,无声坠入酒液。
2. 琉璃映胆,反客为主
\"王总可知'琉璃映胆'的典故?\"叶徽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让整个包厢为之一静。
他举起琉璃盏,迎向灯光。酒液中的蛇胆随药丸溶解,渐渐浮现出青黑色纹路,宛如一条毒蛇盘踞其中。
\"正德年间,宁王用此法试探唐伯虎,想套出《九美图》真迹下落。\"叶徽指尖轻转杯盏,琥珀酒液折射出冷光,\"结果唐伯虎当众泼墨毁了画,宁王反倒成了笑话。\"
王董事长的笑容僵在脸上。
他显然没料到,这个被云姐一手捧起来的\"戏子\",竟能一眼识破这失传的秘方。
叶徽不等他反应,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喉结滚动间,他舌底藏着的解药化开,苦涩的药性与酒中蛇胆对冲,在胃里掀起一阵灼烧般的疼痛。
——前世肺病缠身,他不得不练就这手\"含丹术\",没想到如今用来对付商战毒酒。
\"好酒。\"他翻转空盏,一滴不剩,\"不如……我也敬诸位一杯?\"
不等回应,他已从青布囊中取出一只白瓷小瓶。
瓶塞拔开的刹那,混合着当归与雪莲的异香席卷整个包厢。
——\"千日醉\"。
叶家《饮膳正要》记载的秘方,以雪莲为引,佐以七味奇药,饮之如坠云端,三日不醒。
3. 碎盏成莲,以酒破局
\"此酒需配特制杯器。\"
叶徽指尖一弹,琉璃盏\"咔嚓\"一声裂成六瓣,断面如花瓣般光滑。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他取下云姐发间的银簪,在每瓣碎片刻下篆文,转眼拼成一朵莲花酒器。
王董事长身后的保镖刚要动作,忽然踉跄扶住墙壁——方才饮过蛇胆酒的人,此刻全都面色潮红,呼吸急促。
叶徽神色如常,将\"千日醉\"注入莲盏。
\"《本草拾遗》载,蛇胆遇雪莲则化。\"他托着酒盏走向主位,\"王总方才说,海外发行要抽七成?\"
药酒在莲瓣中流转,映得王董事长的脸忽青忽红。
当叶徽把酒递到他唇边时,这位影视大亨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竟\"哇\"地吐出一口黑血!
\"看来王总肝经有恙。\"叶徽收手,将酒自饮,\"三年前移植的肝脏,喝不得蛇胆呢。\"
包厢门被猛地撞开。
众人回头,只见几位白大褂推着担架冲了进来——正是叶徽提前联系的军区医院急救队。
带队的老专家看到地上的黑血,脸色骤变,立即给王董事长注射解毒剂。
\"叶医生预判得真准。\"临走前,老专家低声道,\"再晚半小时,就是肝衰竭了。\"
4. 药圃焚毁,夜藤求生
黑色奔驰驶入暴雨。
后座上,叶徽解开青衫前襟,露出腰间插着的七根银针——\"七星锁元针\",出门前施下,此刻针尾竟已发黑。
他咬牙拔出一根,带出一丝腥臭的淤血。
\"去医院!\"云姐对着司机尖叫。
\"不必。\"叶徽取出备用药丸吞下,\"送我去药圃。\"
——他必须赶在子时前采摘夜交藤,配合针灸导出余毒。
车停在郊区小院时,暴雨如注。
叶徽踉跄扑向那片黑暗中的藤架,却听见身后\"咔嗒\"一声——
云姐用打火机点燃了整片药圃。
\"你以为就你懂算计?\"烈焰映照下,她的脸宛如罗刹,\"这些杂草……\"
话音戛然而止。
她看见叶徽冲进火场,徒手挖出焦土下的块茎。燃烧的藤蔓缠上他手臂,他却浑然不觉,只是小心翼翼地将那株幸存的三叶夜交藤揣入怀中。
暴雨浇熄灰烬。
叶徽跪坐在泥泞里,用碎瓷片削去块茎焦皮,直接生嚼起来。苦汁顺着下巴滴落,与手臂烧伤的血水混在一起。
\"《救荒本草》记载……\"他嘶哑着笑道,\"夜交藤火烧后,药性倍增。\"
云姐的高跟鞋陷入泥泞。
她第一次感到恐惧——这个曾经任由摆布的玩物,此刻眼中闪烁的光芒,让她想起古籍里记载的……
谪仙临世,浴火不焚。
5. 琥珀色的痂
次日清晨,叶徽在宿舍浴缸里醒来。
水已冰凉,浮着层黑紫色药渣。他抬起布满针眼的手臂,发现昨夜烧伤处结了层琥珀色的痂,在阳光下如琉璃般透明。
手机震动,屏幕亮起——
《国家中医药学报》录用通知:《明代宫廷解毒方考》
叶徽轻笑,这大概就是天意。
泡在血水中的手稿复印件正漂在水面,其中被圈出的段落赫然是:
\"醉龙饮解法:须以夜交藤鲜品佐以……\"
窗外,学生们的谈笑声远远传来。
叶徽慢慢沉入药水中,想着下午还要去上《古典文献学》的选修课。
水淹没口鼻前,他瞥见镜中的自己——
面色苍白如鬼,嘴角却噙着抹讥诮的笑。
这具身体,正在发生某种异变。
就像被烈火淬炼过的药材……
最毒的,往往就是最好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