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昊眼前一黑。

当他再睁眼的时候，已经是坐在医院病床上。

天花板是白的，墙壁是干净的瓷白，窗户开着，有风。

他愣了几秒，转头，看见林巍坐在椅子上，正啃着面包。

“醒了？”

林巍咽下一口，淡淡开口。

“你睡了十三个小时！”

“外面炸了！”

“什么意思？”

“你那副本崩完之后，联动了现实区域五公里范围！”

“差点变成另一个‘百诡夜行’！”

“幸好你最后动手快，把源逻辑清了！”

“现在非战处把你列成特别关注目标！”

“你现在身份不再是玩家了！”

“你是例外者！”

顾昊坐起来，眼神清醒。

“啊？我难道没有成功清场？”

林巍把面包袋一扔。

“不，那个规则，是副本让你写的！”

“这游戏，它不会停！”

“但它现在，怕你！”

顾昊坐在病床上，一句话都没说，神情平静得反常。

林巍看着他手背上那个已经变成灰白色的印记，嘴角轻轻动了一下。

“你知道吗？系统在你离开副本的同时，把你从‘玩家’这个序列里剔除了！”

“你现在的身份，在系统里叫：规则例外体！”

“不是诡异，也不是普通人！”

“你现在是……游离在副本规则之外的个体！”

顾昊没有回应。

他只是转头看了看窗外，然后又看了看自己手背那块印记，声音低得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那我还能再进去吗？”

“不是‘能不能’，是你必须去！”

林巍站起身，走到窗边，打开病房的窗户，拿起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文件袋递过去。

顾昊接过，撕开袋子，里面是一份新的任务授权通知，上面盖着非战处的红色印章。

【编号x018：特异标记体】

【权限等级：红+】

【指派行动：规则重写测试第一组】

【副本目标：Z区·废弃驿站】

【任务性质：侵入、测试、植入】

“这什么？”

“你现在不是玩家，你是摧毁副本的最好工具！”

林巍平静地说。

“他们发现你的存在能够影响副本逻辑，甚至能替换部分诡异结构！”

“所以他们要你进去，去写一套新的规则！”

“不是照旧，而是让你自己决定副本里的世界运行逻辑！”

“你写什么，它就认什么！”

顾昊抬头盯着他。

“我写‘所有人不得死’，它会认？”

“会！”

林巍顿了顿，补充了一句。

“只要你付得起代价！”

顾昊看了一眼自己还没完全恢复的手，然后低头看着那份文件。

“我如果拒绝呢？”

“你已经被重点关照了，那个神秘部门，不会让你走的！”

“你现在的存在对整个现实来说，已经不是‘人类’两个字能概括的！”

“你就是副本的副本！”

“你就是它生成的诡异之外的另一种进化方向！”

顾昊笑了一下，笑得很淡。

“他们怕副本扩散，又怕我写得不合他们意！”

“所以就把我关在医院里？”

林巍没吭声。

顾昊扔掉文件袋，靠在床头。

“我要见怨诡！”

林巍眉头一挑。

“你说谁？”

“你知道我说谁！”

“副本里的那个蓝名，他是真正见过‘原始规则’的人！”

“我要让他告诉我，第一条真规则到底是什么！”

“我现在不想靠猜，我要知道，一切的真相！”

林巍沉默了一下，转身走了出去。

半小时后，他又回来，身后跟着一个人。

那人穿着白色的病服，皮肤惨白，眼神冷漠，但身上没有一丝诡异气息。

顾昊第一眼就认出来了。

“你是……”

“我本名叫陆潜！”

男人开口，声音和在副本里一模一样。

“在副本被诡化之前，我是非战处d组的行动教官！”

“我们那一组，最初的任务就是写规则！”

顾昊看着他，眼神变了。

“你们不是玩家？”

“不是！”

陆潜走到床边，坐下。

“我们是写下第一条规则的人！”

“我们不是被选中的，我们是最早通过特殊手段，进去试炼的人类！”

“你们……自己写下的规则，然后自己也进去了？”

“对！”

“因为我们想控制它！”

“结果它反过来，把我们变成了诡！”

“不是我们命大，早就留了生命备份，就会永远留在里面了。”

顾昊声音有点沙。

“第一条规则，是什么？”

陆潜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伸手从衣服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递过来。

顾昊接过，看着那上面潦草却清晰的字。

—【所有人必须服从规则！】

他盯着那行字，死死咬着牙。

“你们第一条规则就写了这句？”

“对！”

“我们以为只要规则足够合理，副本就不会扩散！”

“但我们错了！”

“副本不是在执行规则，它是在用规则束缚你们的自由！”

“我们本想创造一个筛选体质和适应力的空间，结果它变成了吞人的牢笼！”

顾昊把那张纸慢慢叠好，放回被子底下。

他重新靠在床头，闭上眼睛。

“那你说，现在我写下一条新的，能不能覆盖你们那条？”

“能！”

“但你得在副本里面写！”

“现实写的，它不会认！”

“它得感知到你‘存在于规则之内’的同时，又拥有对它规则的改写能力！”

“你得让它认可你是它的一部分！”

“然后才有权利动它！”

顾昊睁开眼，盯着他。

“它已经怕我了！”

“但它怕归怕，它还是想吃我！”

“我写了规则，它认；我违反规则，它杀！”

“这他妈根本不是副本！”

“这就是一个诡玩人，人玩诡的局！”

陆潜点点头。

“你说得没错！”

“但你是第一个把它的主碑改掉的人！”

“你是唯一一个在副本内‘种下真规则’的人！”

“你现在，就是它想复制、但复制不了的模版！”

“你要不干掉它，这个副本，恐怕没有人能通关了！”

顾昊轻声说。

“那我进去！”

“我不写规则！”

“我先试试，把‘规则’这两个字从副本里抹了！”

林巍眉头一跳。

“你疯了？”

“没疯！”

顾昊声音很平静。

“你们是用规则约束它！”

“我试试，什么都不写！”

“我让它失控！”

“彻底失控！”

“要么我变成它的一部分！”

“要么让它再也不会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