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楠收拾完碗筷,就回到房间,就开始打坐。
王麻子摸黑编织着箩筐,现在没有了那么多机械化生产,王麻子编箩筐的手艺又有了用武之地。
若是卖得好,这些箩筐够他们爷孙一个月的吃喝不愁了。
家里还有半亩地,打理好了,也能挑些好的送到边家去。
自从王楠去了边家,王麻子时不时就要凑一些粮食,或是几筐青菜送过去。
第二天一早,王楠三点起床,给爷爷做好了饭,三点半准时出门去了边家。
边家院子里,一道寒芒划破夜空,刺得王楠眼睛疼。
一个穿着一身蓝色练功服的女子扎着高高的马尾,英姿飒爽的在院子里舞刀。一招一式都清正威严,霸道无比。
看到王楠进来,女子收了刀。
“楠楠来了?吃早饭了吗?”女子收起刚刚的肃杀之气,笑着过来摸了摸王楠柔软的头发。
王楠双拳交叠放在身前,微微低头下拜:“大师姐。”
一阵微风吹来,徐贞也来了,她微笑跟赵玉书点头:“大师姐。”
王楠又向徐贞行了一礼:“二师姐。”
徐贞摸着自己的脸叹气:“被你这么个小豆丁叫姐姐,我是真有罪恶感。”
“你们两个别磨叽了,上早课的时间要到了。”北堂馨从屋里提着灯笼出来,她身上也穿着一件跟赵玉书一样的蓝色练功服。
十八九岁的姑娘,五官完全的长开,继承了她母亲的艳和父亲的俊,再有灵气润养,如今已经是一个让人移不开眼睛的大美人儿了。
王楠再次跟北堂馨行礼:“三师姐。”
反正他就是最小的,看到谁都要行礼。
只有隔壁李先生过来旁听的时候,他不用行礼。
“快去换衣服,马上四点了,一会儿老师该下来了!”北堂馨再次催促,顺便把院子里挂着的几盏灯笼点亮。
东方未白,天色未明,这几盏灯是孤夜中唯一的光明,挣扎着照亮这方寸之地。
很快,王楠与徐贞也换好了衣服出来,一身蓝色的练功服;
练功服轻便大方,有些像唐装,肩膀、手肘、衣角都用银丝编织着火焰样式的装饰图案。
衣服的胸前,用一种颜色稍微深一些的蓝色绣着一个古篆的“白”字,手腕上戴着一双银质的护腕。
北堂馨当初设计这套衣服的时候,原本是打算写“边”字,但边月没同意,在白纸上用毛笔写下一个篆体的“白”。
不一会儿,边月下楼了。
她身上也穿着一件差不多的蓝色练功服,不过其他几人的更精致一些。
按照北堂馨的说法,身着一样的服饰,有利于增加同门之间的归属感,跟校服的效果差不多。
北堂馨对建立皇城司,比边月还积极,边月给了她一些钱,任由她折腾,这些年的确把皇城司折腾出了一个雏形。
“徐贞,你先带他们去飓风阵练习步法。”边月打发走了其他三个徒弟,朝赵玉书示意:“你过来,今天给你讲课。”
赵玉书没有灵根,但边月也没一脚把人踢开。
她尝试着学一些道术,然后给赵玉书讲课。
“道家有一种术法,叫五雷正法……”边月大概给赵玉书讲了一下原理,道:“我也不知这世上还有没有神,请神估计是不靠谱的。
我练了一下,发现这道术法是以言灵沟通天地元素,从而达到引雷的目的。
你仔细看好。”
边月说着,向赵玉书示范了一下。
“轰隆!”天际雷鸣滚动,闪电嘶鸣。
随着边月最后一个字落地,一个炸雷响起,闪电落地,将边家门口那棵长得正茂盛的青冈树从上到下劈开,点着。
赵玉书目瞪口呆:“哇~”
边月拍了拍她的头:“别“哇”了,记住我教你的要诀,好好练习。”
赵玉书拱手低头:“是,老师!”
边月没再管她,后山还有三个在等着她。
后山竹林……这一片儿已经没什么竹子了,全被徐贞和北堂馨祸祸得差不多了。
徐贞和北堂馨正在练习挥剑,王楠一人在飓风阵中练习步法。
只见这个勉强能称为少年的小孩儿,在飓风阵中辗转腾挪,身形快得几乎看不见。
阵中树叶也好,石头也罢,都被他轻柔的躲过去。躲不过去的,便被他一拳打碎。
边月心里叹气,真是万万没想到,四个徒弟,老大没灵根,老二土灵根,老三火灵根,反倒是一开始被她忽略得彻底的老四灵根跟她一样。
有时候命这个东西,你不得不信一下。
尽管王楠的资质并不如何好,边月还是费心调教。这位说不定将来能当白家的圣子呢?
只要他修到《涅盘圣法》第五层,就给他改名白楠好了。到时候她和白清音没完成的生孩子KpI,都让这个小子来完成。
几人见边月来了,停下了练功,在边月面前站好:“老师早。”
边月:“……”
莫名的尴尬。
“今天教《太虚剑典》第三式,风雨摧折。”边月手中握着短剑,开始舞剑。
星星点点的剑光闪烁,几人没看清楚怎么回事,只见边月一剑横扫出去,剩下不多的竹子全部被拦腰斩断。
紧接着又是一剑,比月光还寒凉的剑光将不远处一座山包给削平。
等边月舞完这一式剑法,他们练功的这一块儿,像是被挖土机挖过一样。有些剑痕甚至在地上劈开四五米的深沟。
徐贞脸上抽搐了一下,北堂馨则是神经兴奋,王楠盯着那些犹如被十级台风造访过后,拦腰而断的大树和竹子,对“风雨摧折”这一式的剑意若有所悟。
“剑招的理论知识和道意我已经整理出来了,回去之后,徐贞到我房间里来拿一下。”边月再次强调:“我的领悟只是参照,你们要悟出自己的道,别照本宣科。”
徐贞上前一步,拱手道:“是。老师。”
“这一剑招,给你们学会的期限是一年,好好努力。”边月传完了剑招,就转身回家了。
她也有她的修行之路,没空整天盯着徒弟们练功。
虚丹成了,她就差一些领悟,便能达到金丹境界,那是白清音生前的最高境界。
到达金丹境界后,山海市也好,庆市也罢,对她就不再是遥远的距离。
院子里,赵玉书正在练习五雷正法,赵庄明匆匆的跑来找她:“老师,村里又来人了。”
赵庄明这三年历练得不错,当着民兵营的老大,很有几分杀伐果决的样子。
边月不觉得奇怪:“又是春天了嘛,这几年,不是每年春天他们都来吗?”
秦岭深处有长生,这句话从传说演变成事实,外界那些获得了异能,在人类社会上纸醉金迷,沉湎权力的人们深信不疑。
有了钱还想权,有了权还想要更大的权。
登上权力顶峰后,他们又想长长久久的霸占这权力,长生不老,可太满足他们的幻想了。
赵庄明沉着脸道:“这次不一样,他们荷枪实弹,装备精良,我怕我们民兵营应付不来了。”
“收集了几年的信息,他们也该有一次大行动了。”边月示意赵庄明:“那些人,你先别管。先选出几个好手备着,我有用处。”
赵庄明点头:“好,多谢老师。”
山桃村来了一批商人,这些人带着盐、糖、茶叶、皮货、日化用品,租了山桃村的打谷场,开始摆起了夜市。
山桃村早不是之前的规模,除了逃难来的那些人,附近的李家沟、何家坝、刘家坝、云台寺村等好几个村都合并了过来。
乱世之处,到处都是杀人抢劫的,那些村子里的人活不下去,干脆聚拢了朝山桃村走。
山桃村的民兵营能驱鬼,能捕杀野兽,给他们上供粮食,保一家老小平安,是这乱世中求都求不来的好事。
渐渐地,山桃村耕地变多,人口变多。
老村长咬了咬牙,招收了更多的民兵,保证了更多人的安全。
新来的人都是附近的村民,家里有点儿底子撑着,烧山垦地,种植庄稼,突破了山桃村能容纳人口的极限。
现在的山桃村算是繁盛了,比得上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的靠山集了。时常有货郎、挑夫过来做生意。
有些商队为了安全,也会选他们山桃村当一个中转站经过。
天空笼罩着铅灰色的云,远山在夜幕中沉寂,打谷场上的摊主们叫卖着自己的商品。
徐贞带着女儿,和北堂馨一起来这夜市逛一逛。
徐潇潇拉着妈妈在夜市中逛了一圈儿,看中一瓶蛇油膏,拿起来在手上试了试,笑着跟老板说:“这油很润,怎么卖?”
这时,徐贞过来,也试了一下蛇油膏,皱眉道:“老板,你这里面加了不少猪油吧?”
老板是个看着四十多岁的男人,笑道:“哪能啊?都是正宗的蛇油炼成的。
你妹妹喜欢,你就给她买了吧?
现在雪化没多久,吹的风都还夹着冷呢,吹裂了这小嫩脸儿,多疼?”
徐潇潇可怜兮兮的看着徐贞:“买嘛买嘛买嘛~”
徐贞有心再劝劝女儿:“潇潇乖,等我有空了,上山给你抓蛇,咱们自己炼蛇油膏,外面买的东西不真。”
北堂馨拿了一颗金豆子给老板:“蛇油膏我们买了。”
徐贞不好意思道:“怎么能让你破费呢?不合适。”
说着,徐贞从腰间的荷包里拿出一颗金豆子塞给北堂馨。
北堂馨推了回去,笑道:“不用,算我这个做姑姑的给潇潇的一点儿心意。”
随即又笑着对老板说:“老板,这次你可眼拙了。她们是母女,哪里像姐妹?”
老板惊笑:“哟,还真没看出来,这位小姐看着很年轻,没想到女儿都这么大了。”
徐贞刚来山桃村的时候,四十多岁,头发花白,身形都半佝偻了。
如今四年过去,她背直了,一头白发重新换成青丝,原本已经皱巴干枯的五官,重新绽放,肌肤雪白,清丽优雅。
身上穿着青色的长裙,不仅不显得老气,反倒有一种十八九岁小姑娘没有的知性和贵气。
徐潇潇这个女儿站在母亲身边,皮肤苍白,身形瘦弱,看着像个没长开的毛丫头。
她挽着徐贞的胳膊亲昵的撒娇,半开玩笑道:“我都有些羡慕妈妈了。”
徐贞心中一痛,抚摸着女儿的头,怜爱道:“潇潇不用羡慕任何人,别人有的,妈妈也会让你拥有。”
她有灵根,但是她的女儿没有灵根。她已经从老师那里知道了关于修行和寿命的事,如果不出意外,潇潇会走在她前面。
她的潇潇啊~
为什么她没有灵根?
每每想到这桩事,徐贞都心如刀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