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昌楠听张诚要收他厂里剩下的国库券,激动得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
这年头,国库券烫手得很,居然还有人抢着要?
他深怕张诚反悔,饭也不吃了,拉着张诚直奔纸箱厂。
张诚看他猴急的模样,也没扫他的兴。
到了纸箱厂,张诚点出两千五百块钱,换了四千七百六十块的国库券。
盛昌楠捏着那沓钱,手都有点抖,看张诚的眼神活像看财神爷。
这大提包,还是周行长送的。
交易双方皆大欢喜。张诚提着包,在盛昌楠点头哈腰的恭送下,离开纸箱厂,回了招待所。
“二狗子,你回来了!”张大脑袋迎上来,
“村长让俺跟你说,贷款的事办完了,大伙儿明儿一早就回村。”
张诚“嗯”了声:“明早你喊我,我送送大家。”
“成!”
翌日清晨,张诚送走了浩浩荡荡的村民队伍。
那些帮了忙的,手里都提着张诚送的各色县城稀罕物,喜气洋洋。
没帮忙的,自然是眼红腹诽,张诚懒得理会。
他现在的心思,都在刚开张的生意上。
送走村民,张诚骑上自行车,直奔南街铺面。
【国库券回收中心】
的崭新牌匾已经挂在门楣上,黑漆大字在白底木板上很是醒目。
店里比他预想的热闹,李圆圆正被三四个顾客围着,
她应付得游刃有余,并未瞧见角落里的张诚。
“同志,一百块国库券才换五十块,太少了吧?能不能再高点?”
一个挎着菜篮子的大娘咂着嘴。
李圆圆脸上挂着甜笑:
“大娘,这价真不低了。
不信您去别处打听打听,一百换四十五的都有呢!
我这儿也不是天天都收,过几天说不定就停了。”
那大娘一听,咬了咬牙,从兜里掏出十块钱的国库券:
“那行,姑娘,给我换五块钱的!”
“好嘞,大娘您稍等!”
李圆圆接过国库券,麻利地数出五块钱递过去,全程笑容可掬,不论兑换多少,都一视同仁。
张诚在角落里静静看了一会儿,对李圆圆的表现还算满意。
就在这时,两个吊儿郎当的青年晃进了店里,贼眉鼠眼地打量着李圆圆,
其中一人嘿嘿一笑,挤开挡在前面的顾客,凑到柜台前。
“小妞,你们这儿国库券怎么换?”
李圆圆笑容不变:“十块国库券,换五块钱。”
“哦?那我这儿有一百的,你给换换!”
那青年说着,从破旧的中山装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就要往李圆圆手里塞。
李圆圆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同志,您别开玩笑,这可不是国库券。”
“不是?”青年笑容更盛,带着一丝威胁,
“妹子,我们可是砍刀帮的。给个面子?”
砍刀帮在阜宁县是出了名的地痞流氓,派出所三天两头打击,
却屡禁不止,跟韭菜似的割了一茬又长一茬。
店里其他顾客一听“砍刀帮”三个字,脸色都变了,纷纷找借口溜了出去。
眨眼间,店里只剩下李圆圆、两个混子,还有一直没出声的张诚。
李圆圆这时才发现张诚,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心里的慌乱顿时消散不少,脸上重新绽放出笑容。
那混子见李圆圆忽然笑靥如花,还以为是砍刀帮的名头镇住了她,更加得意:
“妹子,你要是不想换也行。今晚陪哥几个吃个饭,看个录像,以后你这店,我们罩着!”
张诚迈步上前。
“啪!”他一把抓住那混子伸向李圆圆的手腕,夺过那张所谓的“国库券”。
“你他妈谁啊?敢管闲事?”混子手腕吃痛,怒视张诚。
张诚扯了扯嘴角:“这家店,我说了算。”
他走到柜台后,从抽屉里摸出几张毛票,丢在柜面上:“拿着滚,别在这儿碍眼。”
那混子先是一愣,随即勃然大怒,五十块变几毛钱,这落差也太大了!
他感觉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操!你他妈打发叫花子呢?知道老子是谁吗?
今天不给个百八十块当保护费,再让这小妞陪我们哥俩乐呵乐呵,你这店就别想开下去!”
“嘭!”
张诚毫无征兆地一拳砸在那混子面门上。
混子惨叫一声,捂着鼻子仰天倒地,鲜血从指缝间狂涌而出。
“狗日的还敢动手!老子弄死你!”
另一个混子见同伴被打,怪叫一声,从腰间摸出一把锈迹斑斑的匕首,扑向张诚。
张诚眼神一寒,不退反进,右手快如闪电,精准地扣住对方持刀的手腕,猛地一拧一拽。
“咔嚓!”手腕脱臼的声音清晰可闻。
匕首“当啷”落地。
张诚顺势一脚踢在混子小腹,那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飞出两米,
撞在墙上,缩成一团,痛得话都说不出来。
前后不过几秒,两个混子就都躺下了。
张诚轻哼一声,漂亮女人确实容易招惹麻烦,这生意才开张就见血,看来以后少不了这种货色。
他看向还有些惊魂未定的李圆圆:“去派出所,找赵所长,就说这里有人闹事。”
“哦,哦!那你小心点!”李圆圆回过神,连连点头,就要往外跑。
“等等!”张诚叫住她,把自行车钥匙抛过去,“骑车去,快点!”
派出所里,赵大明正为王村那帮人焦头烂额,头发都快被他自己薅秃了。
王村的人就认准了派出所不敢把他们怎么样,死活赖着不走,
药材价格咬得死死的,少一分都不卖。
赵大明气得肝疼,真想把这群刁民全铐起来。
“所长,张诚那边派人来报案,说他店里有人收保护费,还动手了!”
苏豪敲了敲敞开的办公室门,探头进来。
“特娘的!”
赵大明一听,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他一肚子邪火正没处撒,这下可好,有人自己撞枪口上了!
“除了值班的,其他人,跟我走!”赵大明黑着脸,风风火火地冲出办公室。
十多分钟后,十几名民警在赵大明的带领下,冲进南街店面。
“把人都抓起来!”赵大明一眼瞧见地上打滚呻吟的两个混子,火气更盛,直接下令。
张诚看赵大明那副吃了枪药的模样,就知道他被王村那帮人折腾得够呛,
心里苦笑。让一个派出所所长去处理这种事,确实够难为他。
“老弟,你没事吧?”赵大明勉强挤出一个笑脸,
“你放心,老哥这就去平了那什么狗屁砍刀帮!都什么年代了,还敢搞帮派!”
“老哥,你也别那么愁,车到山前总有路。”张诚说。
“哪来的路啊!”赵大明叹气,“后天要解决不了王村这事,我肯定挨批!哎!”
“老哥,你看这样行不行。”
张诚想了想,
“回头我喊几个人去派出所,从那些药材里挑一批好的,黄精五块一斤,田七八块一斤。
剩下的,让村民自己拿去卖。”
要不是赵大明对他不错,张诚才懒得管这烂摊子。
赵大明眼睛一亮:“老弟,你准备收多少?”
“每样三百斤怎么样?”张诚盘算着,每样三百斤,加起来就是三千九百块钱。不少了。
剩下的九千多斤,王村人爱咋咋地,跟他没关系。
“成!那我现在就回去跟他们谈!”赵大明脸上终于露出点喜色。
张诚笑笑点头。从一万多斤药材里挑出六百斤,肯定能挑出极品中的极品,他不会亏。
而且他给的价格远高于市场价,王村那帮人没理由不答应。至于剩下的货,卖不掉也跟他无关。
张诚的药草礼盒在阜宁县卖得太火,连省里的调研组都在报告里提了几句。
这事儿,已经引起了一些消息灵通的保健品公司注意。
此刻,阜宁县市政府大楼,迎来了两位西装革履的代表。
副市长一听他们是来收购药材的,心里乐开了花。
一个多小时前,赵大明刚打电话跟他诉苦,说王村那批药材烫手得厉害。
这瞌睡啊,就有人送枕头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