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子舟咬牙破开瀑布,警惕着举起火拳,来到这溶洞之中,当他看到眼前之景,却一下愣在原地。
齐禹颓丧的跪在地上,头上顶满如云般花白的白发。
“这……怎么回事……灵器呢?”
何子舟听见一声清脆的掉落声,一块下品灵石从齐禹手中脱落,叮铃一声磕在黑黄相接的岩石上,就这样躺在二人中间。
“灵……灵石?”
何子舟头脑开始飞速风暴,仅仅一个息之后,他恍然明白了全部。
“二十年。”
齐禹轻轻开口。
“我在玄武门,潜伏了二十年……”
“二十年啊,二十年的岁月在我手中白白溜走,我一直隐忍着、收敛着我本来的个性,为了迎合玄武门的人,我甘愿带上所谓‘大师兄’的面具,以一个最和蔼可亲、温文尔雅的形象出现在众人面前,我每一天都很累,都很厌恶这样的自己,我每次假装热心温和的笑,就越会感到恶心,就越讨厌你们这帮玄武门猪狗一分!”
“可我还是坚持下来了,就这样带着面具潜伏了二十年,这二十年里我甚至有时都会恍惚,恍惚自己真的是一个人见人爱的大师兄,但我知道……我不是!我是邹家埋藏最深的暗子青鸾!我身上肩负着邹家上下三千多名族人的希望!二十年啊……”
“为了这最终的计划,为了这决定两方势力成败的最后一刻,我一直刻意压低着我的修炼速度,每次到达突破的时候就主动散去灵力,为的就是不去筑基,好一直停留在外门……”
“你以为我真的是天赋不够吗?我其实在十年前就突破能筑基,跨入下一个门槛,与晏枫的那场斗法比试……真的认为我一个炼气十层打不过一个炼气九层?呼……”
“二十年……可最后我的存在却扑了一场空,为了一个根本就不存在的灵器潜伏了二十年!白白浪费了我人生中二十年的光阴!浪费掉我宝贵的修炼寿命!!”
齐禹颤抖着握紧双拳,指甲深深插进肉里流出猩红的血液,他浑身散发出血色的气雾,双眼爬满恶鬼一样狰狞的血丝,整个人仿佛就要化身血之恶魔。
“哈……呼……”
齐禹仰天喘息,吐出一口浓郁冲天的浊气,接着腰间一亮,从储物袋中取出一颗金光闪闪的丹药。
何子舟瞪大双眼不可置信,那……那竟然是一颗……
筑基丹!?
“感受本该属于我的力量吧……”齐禹平静地将筑基丹塞入嘴里,瞳孔放射出覆灭的光波。
“炼气十层……突破,筑基!!”
一股史无前例强烈的灵力波动以齐禹为中心,在整个瀑布溶洞中轰然爆发开来,石木战栗,水花四溅,何子舟被这波动无情弹飞,“哗”的一声冲开水幕倒飞了出来。
“呃啊!!!”
齐禹舒畅又暴躁地呻吟出来,口中吐出一口炙热的白气,身体表面如沸腾的热锅般起伏出无数道鲜红的泡点,来自丹田内部的灵溪轰然间沉淀成涛涛巨河。
何子舟在空中踩住飞云艇,堪堪稳住身形,他连忙向着瀑布那里丢去神识,心脏间缓缓缠绕起不详的预感。
“这个家伙……竟然随身带着一枚筑基丹!真不知是邹家资源太过雄厚,还是这个家伙十年前就开始一直携带着了,十年能忍住不去筑基,果然是个心狠远超常人的存在……”
思绪运转间,前方的瀑布已然有了变化,白色的水帘中央扭曲成漩涡,旋即向四周扩张成一方空洞,强大的灵力压强稳稳抵住这水瀑空洞,接着从中缓缓踏出齐禹阴沉的身影。
何子舟屏住呼吸,心中骇然,他双手立即握出青色的虚烛火拳,瞳孔随着那道身形的逼近缩成针尖。
齐禹踏空而行,身躯挺拔,巍然如山,脚尖踏在空中仿佛才上一块高贵典雅的羊毛地毯,双目在飞溅的水花中放射出两道幽黑色的光波。
踏空飞行!这是筑基期修仙者才有的本领!
隆隆的灵力波动从齐禹身上散发出来,赫然是……
筑基初期!
“嘶……这就是筑基期的力量吗……”齐禹眨着布满黑色光泽的眼睛,来回翻动着自己的手腕,“真是让人舒坦啊……”
“喝!!”
忽然一道血色闪过,齐禹身形如魅,几乎是瞬移般从原地破空而出,身后的瀑布炸开一道漂亮的水花,空中仿佛闪着一道红色闪电,齐禹张开手指直奔何子舟飞来!
不好!
那红色身影撕裂空气,何子舟下意识地解开炽种七层封印,这速度让他避无可避,只好心头一沉架起双臂,在有限的时间里凝结出五十层厚度的玄武灵盾!
轰!
齐禹狰狞的手指弯成鹰爪状,激烈地轰砸在玄武灵盾之上,淡蓝色的玄武灵盾层层碎裂,何子舟大惊失色,这力量通过碎裂的灵盾拍在何子舟身上,他身躯不受控制地爆飞出去!
这就是筑基期的力量吗!
仅仅只是随意的一次攻击,根本没有施展任何法术与法器,仅仅只是通过飞行的惯性而开展的攻击,直接破防何子舟举全力而防御的灵盾,绝对碾压的修为!
“该死!!”
何子舟在空中控制住乱飞的形态,双臂发麻,衣衫破碎,他抬起剑指,青蚨剑嗡鸣一声贴在何子舟身侧,他毫不犹豫额地解开炽种的八层封印。
此时何子舟的修为波动,遥遥上升至……炼气九层!
“呵呵,以为可以凭借炽种的力量对付我吗?我早已经不是炼气期的小喽啰了……”
齐禹抬起手掌冷笑发言:
“你可以堪比筑基期的修仙者战斗,但那仅仅只是堪比,一旦遇到真正的筑基期修仙者,你连一丝一毫的胜算都没有!”
“感受到炽种带给你的负荷了吗何师弟,哦忘了告诉你,你必须要随时随刻封印住炽种五成的力量,否则炽种会即刻吞噬掉你的生命,你解开七层八层的封印,无非会让你的身体贫血,而一旦你解开九层,炽种便会给你的身体带来无法逆转的伤害,你将付出比以往多十几倍的力量重新封印,而一旦你解开炽种十层……”
“你会立即获得炽种的全部力量,同时……再也控制不住炽种,不久就爆体而亡!”
“在那之前,还是让我先取掉你的性命吧!”
齐禹立即张开双手,十条血线在身后快速凝聚,贪婪地显现出肥硕无比的血魔之口,血舌缓缓缠绕住齐禹的右手,随即带给他磅礴的力量!
“去死吧何子舟!”
齐禹暴起而出,身形划出一道漂亮的赤色长虹,这速度让何子舟瞬间窒息,快……太快了!根本无法用肉眼捕捉,自己的修为与面前的这个家伙差了整整一个台阶!
“既然如此……我也没必要爱惜自己的身体了……炽种九层……开!”
何子舟身躯开始变得滚烫,双目喷射出火一样灼灼的光芒,他不再拘泥于对炽种的控制,开始肆意享受着炽种带给他短暂的力量,他凝结出此生以来最后的玄武灵盾,足足一百层的厚度叠加在他身前,青色的虚烛火蛇盘旋而上。
何子舟眼神坚毅,露出背水一战的决心。
“螳臂挡车!”
齐禹猛然伸直手臂,那血舌便环环坚硬,舌尖伸直如一把血色长剑,丝滑地刺进虚烛之火加持的灵盾中间,何子舟咬牙顶在后面。
“破!”
齐禹表情没有丝毫变化,那血舌只是稍稍停顿,随即一路势如破竹,那一百层的玄武灵盾在筑基期的力量面前好似豆腐,血舌舌尖破开所有灵盾,一下刺进何子舟的胸膛。
“噗嗤!”
何子舟喷出大口鲜血,他低头看去,那血穿破肺脏舌直直插进自己的胸腔,在后面破开一个大洞,他忽然感觉一阵眩晕,嘴角露出勉强的苦笑。
终于……还是败了么……哪怕自己拼劲全力也无法抵挡住筑基期的一击,最终还是要死在这陨石世界里了么……
“结束了,何师弟。”
齐禹冰冷开口,神情间满是蔑视。
“血舌,吸干他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