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回渊的入口，竟是一座繁华至极的城池。

朱楼金瓦，车马粼粼，街道两侧商铺林立，绸缎庄、珠宝阁、钱庄赌坊，处处雕梁画栋，灯火通明。

行人衣着华贵，腰间玉佩叮当，随手抛掷的银钱滚落地面，竟无人弯腰去捡。

晏明烛折扇轻摇，笑吟吟地侧眸看向落九昭：“如何？这地方可比黄泉路舒服多了。”

落九昭目光扫过街角。

一个孩童踢着一枚金珠玩耍，不远处，几个富商围坐在赌桌旁，筹码堆成小山，却无人在意输赢。

“钱在这里，不值钱。”她淡淡道。

“错。”晏明烛扇尖轻点她的肩，“是钱生钱，源源不断。”

他弯腰拾起地上一锭金子，在掌心掂了掂，忽然递到她面前：“试试？”

落九昭没接。

晏明烛低笑，忽然握住她的手腕，将金子塞进她掌心：“拿着它，随便进一家赌坊，半刻钟后，它能翻十倍。”

她冷眼看他：“你带我来发财？”

“带你来拿花。”他凑近她耳畔，呼吸温热，“第一朵彼岸花，就在这座城的‘千金窟’里——不过，得用这里的钱买。”

落九昭盯着掌心的金子，忽然五指一收。

“咔嚓。”

金锭碎裂，里面渗出暗红色的液体，黏稠如血。

“死人钱。”她松开手，金屑混着血水洒落，“钱生钱，不过是吸人精魄，养出来的孽债。”

晏明烛挑眉，眼底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又笑开：“落姑娘果然聪明。”他扇面一展，掩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含情的眼，“那……还去吗？”

她转身走向长街深处：“带路。”

千金窟。

千金窟是城中最高的楼阁，琉璃为瓦，白玉为阶，门口两尊貔貅石像口中衔着夜明珠，光华璀璨。

晏明烛刚踏上台阶，忽然闷哼一声，单膝跪地，折扇“啪”地砸在地上。

落九昭回头看他。

书生额角沁出冷汗，唇色泛白，指尖死死攥着心口的衣料，青筋凸起。他抬头看她，嗓音沙哑。

“……你根本没解毒。”

落九昭居高临下地看他，眼神平静：“嗯。”

晏明烛低笑，笑声里混着喘息：“学会骗人了？”

“跟你学的。”她唇角微勾，极浅的一个笑。

晏明烛呼吸一滞。

她笑了。

那一瞬，心脏的绞痛竟比不上胸腔里翻涌的陌生悸动。

他咬牙压下那股莫名的情绪，哑声道：“……条件？”

落九昭蹲下身，与他平视，指尖轻轻划过他的唇：“求我。”

晏明烛眸色骤暗。

他向来风流恣意，何曾向人低过头？可此刻，血液里翻涌的渴望却让他指尖发颤。

“休想……”他冷笑，声音却已经不稳。

落九昭也不急，只是慢条斯理地用指甲在食指上一划。

一滴血珠沁出，殷红如朱砂。

晏明烛的视线死死钉在那滴血上。

呼吸越来越重，喉结滚动，理智在崩塌。

终于，在血珠即将坠落的瞬间，他猛地扣住她的手腕，低头……

唇贴上她的指尖，舌尖卷走那滴血。

甜腥味在口腔化开，如毒如瘾。

他颤抖着，从指尖舔到指根，再到腕心，贪婪得像是濒死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落九昭任由他索取，眼神冷淡：“跪都跪了，还装什么清高？”

晏明烛动作一顿，忽然抬眸看她。

唇还贴着她的手腕，眼底欲色未褪，却忽然笑了：“落姑娘……真狠啊。”

她抽回手，起身：“带路。”

晏明烛缓缓站起，指腹抹过唇角残留的血迹，眸光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