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小心泥坑!”哥哥阿林一把拉住妹妹的手,及时避开了脚边炸开的水花。四岁的小雨踮着脚,盯着路边湿漉漉的草丛,忽然看见一片三叶草叶尖上,停着个闪烁的光点。
“那是什么?”她挣脱哥哥的手,蹲下来仔细看。光点突然变成了巴掌大的小人儿,穿着用花瓣缝的裙子,透明的翅膀上沾着露珠,正抱着颗比自己还高的蓝莓使劲晃。
“嘿哟、嘿哟……”小人儿喘着气,蓝莓却纹丝不动。小雨忍不住伸手帮了一把,蓝莓骨碌碌滚进草丛,露出下面一个布满青苔的树洞。
“谢谢你呀!”小人儿拍拍手飞到小雨面前,翅膀振动的声音像蜜蜂哼歌,“我是森林精灵小芽,刚才差点被蓝莓砸到尾巴啦!”
“精灵?”阿林蹲下来,注意到小芽的头发是嫩绿色的,发梢还顶着片小叶子,“你真的住在树洞里吗?”
小芽点点头,拽着两人的袖子往树洞里看。洞里飘着温暖的光,墙壁上嵌着发光的萤火虫,地板是用光滑的鹅卵石铺成,最里面摆着个鼓鼓囊囊的布口袋,口袋上绣着蒲公英和小蘑菇。
“这是我的魔法口袋!”小芽骄傲地拍拍口袋,“里面装着森林里所有的‘第一次’——第一朵花开的香味、第一颗露珠的声音,还有第一次下雨时泥土的味道。”
“第一次下雨的味道是什么样的?”小雨好奇地凑近口袋,闻到一股混合着青草和松果的清香。
小芽歪着脑袋想了想:“就像大树爷爷打了个喷嚏,小刺猬赶紧躲进落叶堆里,松鼠抱着松果说‘要下雨啦’的声音呀。”
阿林突然指着口袋角落:“那团发光的东西是什么?”
小芽的脸色突然变了,翅膀扑棱棱飞到口袋上:“那是……那是还没收集好的‘第一次’,不能碰的!”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轰”的一声闷响。小芽尖叫着扑到窗边,只见远处的山坡上腾起尘土,一台黄色的挖掘机正在推倒一棵老橡树,树根周围散落着几只摔破的鸟窝。
“糟了!是伐木工来了!”小芽的翅膀剧烈振动着,魔法口袋突然自己打开了,一团灰蒙蒙的东西钻出来,瞬间变成无数透明的小影子,在洞里惊慌地乱飞。
“这些是‘第一次失去家园’的悲伤……”小芽哽咽着说,“每棵树被砍倒时,都会产生这样的影子,它们会偷走森林里的快乐。”
小雨看见一只影子掠过发光的萤火虫,萤火虫的光立刻暗了下去。她急忙伸手去抓,影子却从指缝里溜走了,留下一阵冷冰冰的感觉。
“我们能帮什么忙吗?”阿林想起老师说过要保护树木,握紧了拳头。
小芽突然想起什么,从魔法口袋里掏出三颗种子:“这是‘勇气蒲公英’,吹一口气就能变成保护罩。但需要你们帮我完成一个任务——找到森林里最后三棵‘记忆树’,把种子种在它们的根下。”
“记忆树是什么呀?”小雨把种子小心地放进裙子口袋。
“每棵记忆树都存着森林的过去,”小芽飞到两人肩头,“比如那棵老橡树,存着三十年前第一场雪的味道,还有松鼠奶奶第一次生宝宝的笑声。如果它们被砍了,这些记忆就永远消失了。”
三人刚钻出树洞,就看见挖掘机正朝着不远处的银杏树开去。树上的鸟妈妈正焦急地飞来飞去,翅膀下还护着几只没长毛的小鸟。
“快!用勇气蒲公英!”小芽喊道。
小雨鼓起腮帮子吹种子,金色的绒毛瞬间变成透明的屏障,把银杏树罩在里面。挖掘机的铲子碰到屏障,发出“当”的一声,司机揉着眼睛以为看花了眼,嘟囔着倒车离开了。
“成功啦!”阿林举起拳头欢呼,却听见身后传来“咔嚓”一声——另一棵枫树的树枝被伐木工的锯子砍断了,坠落的树枝差点砸到正在搬家的刺猬一家。
小芽的魔法口袋突然剧烈晃动,又一团灰色影子钻出来,这次影子里还夹杂着刺猬的尖叫声。小雨急忙跑过去,用自己的小伞挡住刺猬宝宝,阿林则捡起树枝在地上画出大大的“停”字。
“你们不能砍树!”阿林大声说,“这里有小动物的家!”
伐木工叔叔愣了愣,挠挠头:“我们是来修路的,不知道这里有鸟巢……”
就在这时,小芽悄悄飞到伐木工耳边,用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说:“你记得小时候在树下捉蝉的夏天吗?那棵枫树的年轮里,还藏着你掉的第一颗乳牙的味道呢。”
伐木工的眼睛突然亮了:“对呀,我小时候常在这棵枫树下写作业……”他放下锯子,掏出手机打电话,“队长,这片林子有珍稀鸟类筑巢,我们得改道施工。”
“耶!”小雨抱起刺猬宝宝转圈圈,刺猬妈妈从灌木丛里探出脑袋,往她手里塞了颗野莓。小芽趁机把第二颗勇气蒲公英种在枫树根下,金色的绒毛变成了缠绕树干的藤蔓,上面开出了写着“请爱护我”的花朵。
当他们赶到最后一棵记忆树——一棵歪脖子苹果树时,夕阳已经把天空染成了橙色。苹果树的枝桠上挂着许多褪色的许愿瓶,小芽说,这些都是以前的孩子路过时留下的。
“看!挖掘机来了!”阿林指着远处扬起的尘土。
小雨急忙掏出最后一颗种子,却不小心被风吹走了。种子骨碌碌滚到挖掘机前方的泥坑里,眼看车轮就要碾上去。阿林一个箭步冲过去,在车轮前一米处捡起种子,裤腿上沾满了泥浆。
“阿林哥哥小心!”小雨吓得捂住眼睛。
就在这时,阿林突然听见口袋里传来小芽的声音:“快把种子贴在树上!”他顾不上擦汗,把种子按在苹果树粗糙的树皮上。金色绒毛像活过来的小精灵,瞬间织成了一张绿色的网,把整棵树包裹得严严实实。
挖掘机在树前停住了,司机走下来看着这棵突然被绿荫笼罩的树,伸手摸了摸树干上的许愿瓶。瓶子里掉出张泛黄的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希望苹果树永远结果,小宇和娜娜的秘密基地永远在。”
“小宇?是我小时候的外号!”司机惊讶地笑了,“原来这棵树就是当年我们藏玻璃珠的地方……”
他掏出对讲机:“总部,这里有棵承载着当地人童年记忆的树,申请列为生态保护树,路线往西调整五百米。”
当最后一缕夕阳消失在山后时,三棵记忆树都披上了发光的保护罩。小芽从魔法口袋里拿出三片叶脉书签,递给阿林和小雨:“这是用记忆树的叶子做的,以后想森林了,就对着书签说‘小芽,我来了’。”
小雨把书签贴在耳边,听见苹果树的年轮里传来孩子们的笑声,枫树的枝叶间藏着刺猬滚过落叶的沙沙声,银杏树的树根下,还存着今年第一朵花开的香气。
“以后我们每周都来给树浇水吧!”阿林说着,从书包里拿出自带的水杯,给苹果树浇了点水。
小芽看着两人沾满泥土的鞋子,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两颗糖果:“这是‘森林露珠糖’,吃了之后,你们说的话动物们都能听懂哦。不过只能用一次,要留给最需要的时候。”
就在这时,草丛里传来“啾啾”的叫声。小雨剥开糖果放进嘴里,立刻听见一只受伤的知更鸟在说:“我的翅膀被铁丝刮伤了,飞不回巢了……”
“别担心,我们送你回家。”小雨轻轻捧起小鸟,阿林则用鞋带小心地包扎它的翅膀。小芽挥动魔杖,从口袋里取出一片带着露水的花瓣,贴在小鸟伤口上,血立刻止住了。
当知更鸟终于扑棱着翅膀飞回树上时,月亮已经升起来了。小芽站在苹果树枝头,朝两人挥挥手:“记住哦,魔法口袋的真正秘密,不是收藏‘第一次’,而是守护所有正在发生的‘这一次’。”
阿林和小雨点点头,手拉手走在回家的小路上。晚风带来森林的气息,小雨突然听见脚下的泥土在说:“谢谢你们呀,小脚丫。”她低头一看,刚才掉在泥坑的勇气蒲公英种子,竟然长出了小小的芽,嫩芽顶端还停着一只萤火虫,像一盏会飞的小灯笼。
他们不知道的是,当小芽回到树洞时,魔法口袋里的灰色影子不知何时都变成了彩色——“第一次保护森林”的喜悦,正从阿林和小雨的脚印里发芽,慢慢填满每个角落。而那三片叶脉书签,此刻正在孩子们的口袋里轻轻振动,仿佛在说:“明天见呀,新朋友。”
夜更深了,森林里的小动物们纷纷探出脑袋,看着三棵被保护起来的记忆树。松鼠在枫树枝桠间挂起了星星灯,刺猬妈妈用野莓在银杏树下摆出了笑脸,就连被救的知更鸟也衔来一朵野花,插在苹果树的许愿瓶里。
在这个充满魔法的夜晚,某个遥远的地方,一个装满“守护”的新口袋正在悄悄编织,等待着下一双愿意为自然停留的小小手,将它轻轻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