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极了
潘小黑静静地趴在潘筠的脚边,偶尔抬起头来看她一眼。
托她的福,它正在疯狂吸收灵气修炼。
作为灵境本体,它可以感受到潘筠体内的元力在暴涨,
大海上水汽重,灵气在进入潘筠体内后运转,水生木,水木属性的元力快速修复潘筠的内伤,让丹田元力充盈。
三天之后的清晨,他们看到了大明的海岸线。
卯时未到,他们身后无尽的大海已出现天光,前方的海岸线慢慢由黑变白,显出其他颜色来。
远远的海滩上一个人也没有,但看着那条若隐若现的线,所有人都不由的心潮澎湃,眼眶都湿润了。
屈乐喃喃道:“明明才离家不过一月有余,怎么好像过了一生一样?”
没人回答他,大家都静静地看着那条代表家的线。
一直坐在旁边看护潘筠的薛韶扶着喜金的手起身,走到船头看着那条若隐若现的线,眼中是喜金看不懂的情绪。
张惟逸勉强收回目光,命道:“转舵,暂不登岸!”
“为什么不登岸?”一道沙哑的声音在众人身后响起。
众人猛地回头,发现潘筠睁开了眼睛,正皱着眉头。
张惟逸大喜:“潘师妹你出定了?你悟成了?”
潘筠嘴角微翘:“多谢诸位师兄师弟为我护法。”
潘筠虽未明说,但大家都知道,她一定悟成了,且一定进步不小。
道士们一时间既高兴又嫉妒,满眼羡慕的看着她:“她会不会成为这八百年来第一个成仙之人?”
“大师兄当年都不及她吧?”
“话不能这么说,要不是天师府让大师兄把基础打厚,压着他,他早就晋升第一侯,后来是遇到了意外……”
想起张留贞的意外,道士们心中酸楚,正难受,就见潘筠依旧一动不动的站着。
妙真妙和早发现了,俩人好奇地伸出手指戳了一下:“小师叔,你怎么不动?”
潘筠:“……麻了。”
字面意义上的麻。
陶岩柏:“站了三天多,肯定麻了!”
三人立即冲上前给她揉腿捏手。
众人不由地咧嘴笑。
薛韶也一乐,眉眼弯弯,他对阿信道:“转舵回去吧,给另外两条船打旗语,让他们跟上。”
阿信应下。
一直被关在船舱里的倭国人也被放出来了,看着越来越近的海岸线,他们也不由提起一颗心。
这就是传说中的东方上国吗?
听说这里遍地是黄金,田地里是金灿灿的稻谷和麦子,人穿的都是滑如珍珠的丝绸,人皆读书,会说雅语,官员都人品高洁,爱民如子……
连读过书的益田家弟子都不由的心生向往。
海船停靠泉州港。
和破破烂烂只能停靠小渔船的温泉津町港不一样,泉州港,曾经是世界第一大港口,即便朝廷海禁之后,泉州港只接通往琉球的海贸,接受倭国的勘合令使,它曾经的海港依旧可用。
海船进入海港,看到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接驳位,倭国人眼里是化不开的羡慕。
留守泉州港的侠士老早就看到徘徊不去的海船,提前一步上报武林盟。
所以等海船靠岸,李文英、张子铭和林盟主都带着人赶来了。
船一靠岸,船上的人往下蹦,船下的人往海船跑,两方双向奔赴,很快抱在一起。
大侠们都有自己的好朋友,甚至亲眷在人群中。
高志铭和宋萱被衡山的人围在中间:“师兄,师姐,我们还以为你们出事了呢,这么长时间不见回来。”
其他大侠也各有熟识的人冲上来打招呼。
道士们则是统一去找李文英和张子铭,所有参战的道士,即便不是龙虎山学宫弟子,也受天师府管理。
更何况,此次出海,随行的道士不论是否在学,都曾在学宫进学。
李文英对自己人都熟的很,出去几个,他这段时间念道不少。
目光一扫,心头一凉,他飞快的抬头去看海船。
正与船头上站着的潘筠对上目光,自也看到了她身边站着的妙真、妙和和陶岩柏。
他心脏一紧,低声问张惟逸:“张惟良、薛华和王璁呢?” 张惟逸脸上重逢的喜意淡了一些,低声回道:“他们留在了倭国,先生,我有要紧事禀报。”
张子铭也发现了少人,且三个,每一个身份都不简单,不由的蹙眉,干脆地问道:“人死了?”
张惟逸愣了一下后连忙解释:“没有,都好着呢,哦,惟良师弟受了一点伤,但我们回来时已无生命之忧,还能下地行走了。”
李文英和张子铭这才松了一口气,随手一挥:“人还活着就行,今日高兴,有事回去再说。”
但旁边的大侠们早憋不住了,高声嚷嚷道:“我们这次可是直捣匪窝,将屠村的大内家打得落花流水,那大内教弘不仅重伤,还赔了我……不,是三竹道长一个港口和三条船,我们还在一个地方发现了银山!”
林盟主正抓着屈乐,没反应过来:“什么山?”
“银山!一整座银矿,可以炼出白银的山,”屈乐骄傲道:“一年可炼一百万两!”
林盟主就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皱眉:“好像是有点烫。”
屈乐不服的一扭脖子躲开,怒道:“我没病!舅舅你不信我就去问潘筠,我们还挖了两麻袋石头回来,找懂行的大匠一看就知,潘筠说,那是富矿,含银量高达八成以上,算是世界上含银量最高的一座矿了。”
林盟主皱眉,依旧不相信。
屈乐不由跺脚,就朝还站在船头的潘筠大叫:“你不是揉开了吗,还不快下来解释,他们都不信我!”
躲在人群中的锦衣卫、衙役、水师士兵,齐刷刷的抬头看向船头。
不过他们不是看潘筠,而是看站在她旁边的薛韶,以及薛韶身后的陈留涛和曲知行。
陈留涛和曲知行看了一眼潘筠,还是顶着船下几乎要把他烧穿的目光上前两步,低声和薛韶道:“薛御史,你不是说会和潘筠商量,暂时不公开的吗?”
薛韶笑吟吟:“你们也看到了,潘道长这几日在顿悟,我没有机会提。”
俩人沉默。
薛韶温声安抚道:“船上人多嘴杂,知道的人太多了,即便当下不说,私下也瞒不住,不如将我们的折子快马加鞭送回京城,尽早做出反应。”
他看了一眼站着不动的潘筠,笑道:“这段时日两位也看在眼里,潘道长有公心,是想把港口和银矿都交给朝廷的。”
潘筠这才转头,冲陈留涛和曲知行微微颔首:“我愿意将抢到的港口和发现的银矿都交给朝廷。”
陈留涛和曲知行:……那为何还广而告之,而不是秘密进行?
唉,失策!
当时被潘筠支去七尾港收港口和船,等他们回来时,尘埃落定,港口和银矿的事已经人尽皆知了。
他们旁若无人的站在船头说话,船下的人受不了了,李文英大喊一声:“潘筠,你下来!”
潘筠这才冲薛韶三人微微点头,带着妙真三个下船去。
船下的头也在暗示他们下去,陈留涛顶不住了,转身时悄声道:“薛御史,你自己小心。”
曲知行也朝薛韶躬身行礼后离开,此后,他们应该很难再在一起合作了。
彼此心中都明白,这一趟出海回来,薛韶是最危险的,尤其是在潘筠将银矿的消息广而告之之后。
身为江南巡查御史,出海可以说是监督江南势力的剿匪动态;也可以说是擅自离岗……
若只是报仇,而没有银矿的事,朝廷一定会对薛韶大加赞赏;
可发现了银矿,那为了掌握主动权,他们势必要拉拢薛韶……
朝中有多少势力会对银矿心动谁也不知道,但谁都知道,薛韶不可能选择站队。
薛潘案之后,大家都看明白了,薛韶的骨头和他叔叔薛瑄一样硬。
所以,拉拢不了他,那就只能把他排除在外了。
还有比问罪更简单快速的方法吗?
潘筠走下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依旧站在船上的薛韶。
薛韶嘴角带笑,冲她微微颔首,眼睛亮晶晶的,不见一丝怨怼和愤怒。
潘筠便转身走向李文英。
李文英掐着腰问她:“银矿是怎么回事?”
附近不论是江湖人、道士、朝廷的探子、还是出钱出物支持他们的商人和士绅都竖起了耳朵。
潘筠微微一笑道:“就是他们说的那样,我不小心发现了一座银矿。”
不等众人惊呼,潘筠就举起手指抵在嘴唇上“嘘”了一声道:“可别喊,船上还有五十个倭国人呢,他们当中有个别人会说汉话,虽然我现在把他们困在阵法里,如今耳边都是哗哗的海浪声,但难不保其中有厉害的人呢?”
李文英瞪大双眼,一把抓住她的手,压低声音问:“倭国人?你不在外面杀了,带回来做什么?衙门最讨厌处理外番罪犯……”
“不是罪犯,”潘筠道:“我拿抢来的一条海船和他们做了一笔交易,用一条船换他们半个港口的使用权,他们过来是试船的。”
李文英:……
张子铭:……
俩人立即扭头去看躲在人群中的朝廷探子们。
不知道现在把他们耳朵塞起来还管不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