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避免清算,就必须忠诚!
长安到汴州的距离并不远,如果不绕路,不躲着关隘的守军,几日便可抵达。元载带着李抱真,很快就回到了汴州,此时李宝臣庶长子李惟诚才刚刚从雍县出发。
李抱真的心眼比他兄长李抱玉多,来汴州后,并未直接求见方重勇,而是轻车简从在新筑的汴梁城,以及汴州运河各大渡口都逛了一圈。
这不看还好,一看李抱真的心凉了半截。
他眼中的汴梁城,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那便是“盛世气象”!
因为这座城不是自然形成的,而是有人引导,有政策扶持,有设计规划的一座宏伟都城。
其理念已经超越了这个时代,特别是在设计之初就没有规划“坊墙”。这使得汴梁城的商业气息远远超过了当年盛唐的长安。
李抱真甚至感觉,这并不是一座专门为天子而打造的后花园,而是一个专用的行政中心和经济中心。它没有那么重的皇权味道,却有着更严整更科学的规划。
李抱真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他不会设计城池,却能感觉出好坏。
方清的本钱很雄厚啊!
李抱真不由得在心中感慨,本来他在路上还有几分侥幸,想给自家争取一些更好的条件,争取一种“名义天子”共存,彼此各自独立的状态。
然而现在看来,这种想法有点幼稚。
拥有这样一座大城,还是平地起高楼一样,一点点建设起来的。
这样的人,这种规模的朝廷,不可能允许地方割据,各自为政。
在汴州逛了一圈后,李抱真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
“呃,官家明鉴,李琬是天子的事情子虚乌有,完全没有的事情。”
李抱真矢口否认,他们对外确实是宣布了奉李琬为天子。但是嘛……那不是政治上暂时需要嘛。
现在既然不需要了,那么直接否认就行了,一点也不碍事。
难道方重勇和汴州朝廷还会追究这种无聊的事情?难道还会问罪不成?
李抱真厚着脸皮说道,打死都不承认!
“话虽如此,但是天子心中已经有了疑虑。
天子欣赏凉州安氏当年牧守一方的能力,但是更需要的,却是忠诚!
没有忠诚,能力越强,祸害越大!
现在,凉州安氏已经因为李琬的事情,在忠诚这件事上蒙尘了。
所以,需要你们稍稍擦拭一下,对天子表达一下忠诚。
而不是光说不练。”
方重勇轻轻摇头,伸出右手,作出一个来回擦拭的动作,像是在擦眼前看不见的灰尘一般。
李抱真顿时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因为他居然听懂了对方在说什么!
你们说你们忠诚,那是真的忠诚吗?
真正的忠诚,是需要用行动来表达的,特别是在受到了质疑的时候。
一个人天天闯红灯,为了表示改过自新,他以后不闯红灯就行了么?
远远不够,如果只是那样的程度,外人就会说:你看,他只是有一次闯红灯被车撞,所以怕了不敢再闯,压根就不是改过自新。
为了表示自己回头是岸,这个闯红灯的人,只怕是要在岗亭值班许多天,才能表达出那么一点点“悔改之意”。
所以,凉州安氏现在说不奉李琬为天子,那是远远不够的!
别以为你小子以前做过什么大家不知道!
“官家,我们会……”
李抱真刚要解释,方重勇摆了摆手打断他道:“不要跟本官说,盯着你们的,是天子,乃至天下人,而不是本官。司马懿指洛水发誓又背誓遗臭万年,司马氏以后洗清罪孽便是千难万难。这个道理,你们应该明白。要怎么做,不是本官操心的事情,而是你们自己要操心的。”
方重勇的话意味深长,让李抱真的心沉到了谷底。
果然,即便是想退下来,也不是那么好退的。即便是不会死全家,也会有各种掣肘。
“鄙人明白了,现在便回关中,与兄长商议此事,必会尽快给官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李抱真吞了口吐沫,一字一句的承诺道。
只是脸上的笑容异常苦涩,和哭泣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