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我们想要一个家”(1 / 1)

恨骨迷情 绝世一根葱a 1231 字 6小时前

黑木森林。

枯死的枝干如扭曲的骸骨刺向天空,整片森林沉浸在灰白的死寂中,仿佛被世界遗忘的坟场。阴冷的雾气在树隙间流淌,连风声都显得小心翼翼。

就在最后一缕黑雾即将消散时,它忽然挣扎着翻涌起来,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拉扯,重新凝聚回森林深处。

怨气滋养着它,让它愈发浓稠、粘腻,最终——

重新化作了人形。

时降停的靴底碾过腐土,枯叶在他脚下发出细碎的碎裂声。

他缓缓张开双臂,仰起头,深深吸入这片土地腐朽的空气。

……真舒服啊。

哪怕他憎恶这里,哪怕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浸透了痛苦与绝望——可这里终究是他的归处。

他出不去,就只能让人进来了。

枯枝后,无数双幽绿的眼睛在暗处窥视,却又畏惧地保持着距离。

时降停睁开眼,嘴角扯出一个病态的笑。

“哈哈哈……快,继续建……”他的声音嘶哑得像生锈的刀在骨头上摩擦,“阿余会来找我的……我的阿余……不能让他没有地方住……”

“咔嚓!”

他徒手劈断一棵枯树,拖着树干向密林深处走去。

在那里,一座由黑木搭建的房屋已经初具雏形——歪斜的框架,粗糙的接缝,每一处都透着疯狂与执念。

这是现实世界的造物。

是囚笼。

“阿余……江余啊……”

时降停喃喃低语着,手起掌落,树干应声而裂。

周围的鬼影战战兢兢地聚拢,开始按照他的意志继续搭建。

而在半成型的房屋中央,赫然摆放着一具巨大的黑棺——

宽度刚好容得下两个人。

厚重的铁链缠绕其上,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

这里,即将成为他们永恒的牢笼。

死人才该待的地方。

光阴如箭,转眼已过两日。

江余整日缠着母亲软磨硬泡,执意要随老刀入山修习玄门之术。平日里,江余从不对母亲说谎,更遑论要离家三月之久。

“胡闹!”江母不高兴,“你让雪兰那孩子怎么办?”

江余闻言一怔,半晌才恍然——是了,他与宋雪兰还顶着“情侣”的名头。

当夜,江余手机上便寻到宋雪兰说明原委。

谁知她比他还要干脆,三言两语间,这段“恋情”便和平分手了。

让江母都震惊了,心想现在年轻人感情真的是说断就断啊……

她搜肠刮肚想了无数挽留的借口,却被江余一一化解。眼见儿子去意已决,最终只得长叹一声应允。

这一天,老刀倚在门框上,叼着烟卷斜睨兄弟二人:“老子不会分身,可教不了俩崽子。”

江余与江岐善四目相对,电光火石间,江余忽地冷笑:“刚给父亲打过电话,你再不回去……”他晃了晃手机,“补习班课时翻倍。”

“毕业了很了不起?”江岐善咬牙切齿。

“滚回去继承你的亿万家产!”

话音未落,江余抬腿便是一脚。

尘埃落定,唯一的竞争者被干脆利落地解决。

不出意外的话,三日后整装完毕,就可以随老刀入山修行了。

听说,祖师爷还能帮江余消去身上时降停留下的标记?

嗯……那可太好了。

第二天。

江余正收拾着自己的房间,将积攒多年的杂物一件件整理出来,准备搬到顶楼的储物间。他踉跄地抱着摞得老高的纸箱,在昏暗的楼道间穿行。

灰尘在阳光照射下飞舞,零碎的物件散落一地,每走一步都会带起细小的尘埃。

突然,他脚下一滑,踩到一个滚落的玻璃球。

“哐当!”一声巨响,手中的纸箱重重砸在储物柜上,里面的物品哗啦啦散落一地。

“……”江余望着满地狼藉,抬手揉了揉突突跳动的太阳穴。

指尖传来的钝痛让他更加烦躁——这样的自己,怎么可能伤得了时降停分毫?

他蹲下身,机械地将散落的物品一件件捡回箱中。

就在这时,一叠泛黄的纸张从柜子缝隙中滑出。

纸张边缘已经卷曲,上面落满灰尘,像是被遗忘多年的记忆。

江余随手拾起,正要扔回箱中,目光却不经意扫过最上面那张纸。

“!!!”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这是一沓子手抄报。

稚嫩的儿童手抄报。

孩童的笔迹歪歪扭扭爬满纸面,三十多张手抄报整齐叠放。

每张顶部都用彩色蜡笔涂着同样的标题:【我们想要一个家】

对旁人而言,这或许只是普通的儿童作品。

但对江余来说,这些纸张承载的重量,足以击碎他多年来筑起的心墙。

他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冲出储物间,被杂物绊倒数次也顾不上疼痛,直奔楼下寻找江母。

“妈!妈你在哪?”

客厅里只有正在埋头写作业的江岐善。少年抬起死鱼般的眼睛,幽幽道:“吵什么,打扰我写作业了。”

江余一把撑在书桌上,声音发颤:“看到妈了吗?”

“呵,我只知道父亲在书房。”江岐善冷笑,“至于母亲,谁知道呢。”

江余咬紧下唇,转身冲向书房,顾不上礼节重重敲门。

“啧,进来!”里面传来不耐烦的声音。

推开门,江余直接将手抄报摊开在书桌上:“你还记得这些吗?”

江父头也不抬,手中的钢笔在文件上划出潦草的字迹:“不记得。别拿你的涂鸦来烦我。”

江余固执地将手抄报一张张铺开。泛黄的纸页上,歪歪扭扭的画着孩子们手拉手的场景,还有他们仰望天空等待大人的模样。

江父终于抬眼瞥了一下,随即嫌恶地挥手:“这种幼稚园水平的东西,也值得……”

江余的眼神骤然冰冷:“在我眼里,它们比任何名作都珍贵一万倍。”

江父惊愕地抬头,却只看到江余小心翼翼收拢手抄报的背影。

房门关上的声响,也让江父无比诧异,刚才是他的养子?不是被夺舍了??

直到夕阳西斜,江母才提着大包小包回到家。

一进门就看见江余坐在沙发上,红着眼睛反复翻看那些手抄报。

“余儿~看妈妈给你买了新衣服……”

“妈,”江余打断她,声音沙哑,“我有个问题。”

江母放下购物袋,温柔地走近:“怎么了?”

江余抬起头,眼尾泛红,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当年,你们为什么会去守望所……收养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