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窥视(1 / 1)

恨骨迷情 绝世一根葱a 1396 字 11小时前

“大哥哥……”小男孩紧张地环顾四周,惨白的手指紧紧攥住江余的衣角,“我带你去我房间看看好吗?外面说话不安全。”他的眼神充满希冀,又带着生怕被拒绝的忐忑。

一个陌生孩子,在这陌生的地方,发出这样陌生的邀请。

跟去无疑是个冒险的决定。

江余直起身,目光扫视四周,又望向后厅里仍在觥筹交错的人群。这个山庄处处透着古怪,若是被江母发现他擅自离开,恐怕再难有探索的机会……

这可能是唯一的机会了。

这些孩子,到底在经历什么?

“好。”

小男孩立即露出笑容,牵着他往另一条走廊走去。前方有保安在巡逻,男孩自然地走在明处,却示意江余躲在墙后等待。

片刻后,保安离开,男孩熟练地带着他穿过人群,最终停在一扇标着“105”的房门前。

“到了。”小男孩费力地推着门,却怎么也打不开,只好求助江余。江余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扑面而来的灰尘与门外猩红的地毯形成鲜明对比。房间狭小逼仄,床铺、厕所、书桌全都挤在一起。

山庄明明富丽堂皇,却给孩子安排如此局促的空间,实在令人费解。

最引人注目的是房间中央那个小浴缸,尺寸小得反常。寻常人家都会选择大些的浴缸,方便孩子长大后继续使用。

而这个浴缸的存在,仿佛在无声地宣告:这里的孩童,永远不会长大。

二人走进房间,身后的门缓缓合上。

“等一下。”江余突然出声,迅速抄起门边一根不知用途的长棍,卡在门缝处。确保门不会完全关闭后,他才开始环视这个房间。

屋内残留着些许生活痕迹,却显得异常单薄。

“你们平时在这里都做些什么?”江余问道。

“…洗澡。”小男孩轻声回答。

“然后呢?”

“等人来。”

江余自动理解为是佣人伺候洗澡,点了点头。他走到浴缸旁,发现边缘积满灰尘,还残留着黑褐色的污渍,散发着若有若无的腐臭味。

这浴缸显然已经很久没人使用了。

不……是根本无法住人了。

“洗完澡之后呢?有别的事情做吗。”江余感到非常奇怪,测量了一下灰尘厚度。

小男孩仰起脸:“会有人来看我们。”

江余眉头微蹙。这孩子似乎总是在回避关键信息,不对…或许对他这个年纪来说,这些就是他认知里最重要的事。

“什么人来看你们?怎么看?”

“在门外看。”

江余心头一紧。在门外看孩子洗澡?可不像是佣人该干的事情,这简直……

他下意识顺着小男孩的视线望向门口。

透过半开的门缝,一只漆黑眼珠子正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对,就是窥视。

门外有人!

江余心头猛地一跳,吓得不轻,下意识将小男孩护在身后,厉声喝道:“谁在那里!”

走廊的光线从门缝中挤入,在地面上投下一道锐利的亮线,正对着浴缸的位置。若是门未关严时有人在此沐浴,那画面简直不堪设想……

门外的窥视者纹丝未动,反而换了只眼睛继续窥探。

江余怒火中烧,猛地将门推开。“砰!”门板重重撞在偷窥者脸上。

门外,一个身着黑色老式长衫的老人跌坐在地,花白的长辫散乱,手中的铜制长烟杆滚落,烟灰在地毯上烫出几个焦黑的洞。

江余声音猛地遏制,这个老人穿着显贵,他内心隐隐升起了猜测……他该不会是?

老人抬起浑浊的眼珠,骨碌碌地转着,最终定格在江余脸上。他咧开嘴,露出一口黄黑的牙齿:“你就是江余吧?我的乖孙儿?”

这声称呼坐实了老人的身份——正是此次寿宴的主人,他的外公。

“你!……”江余强压怒火,声音发紧,“您,为何站在门外?”

外公眯起浑浊的眼睛,慢悠悠道:“乖孙儿,这可是我的地盘,我还不能来了?”

这个老人声音很尖细,腔调扭曲,听得人不舒服。

江余一时语塞。即便身为山庄主人,这样窥探也实在令人不适。

“老远瞧见你一个人往这儿走,”外公吐着烟圈,烟杆在地上敲了敲,“就想看看乖孙儿在做什么。要不要外公陪你逛逛山庄?”

“一个人?”江余猛地抓住关键,下意识回头——

什么一个人,明明身后……

“!!”

身后空荡荡的房间哪还有小男孩的身影?

江余踉跄后退,冷汗瞬间浸透后背。方才分明有个活生生的孩子与他同行,此刻却像从未存在过。

阴暗的房间里,只有尘埃在光线中浮动。江余仓皇退到走廊,明亮的灯光稍稍安抚了他狂跳的心脏。

外公佝偻着背,布满老年斑的枯瘦手指摩挲着烟杆。他眯眼往房内瞟了瞟,吐出一口浓烟:“乖孙儿,你这是怎么了?”

“没…没事。”江余揉着太阳穴,心中已然明了——他怕是撞见小鬼了。

这个地方太古怪了。

远处突然传来江母的呼唤:“余儿——你去哪了?”

“我在这!”江余如蒙大赦,正要离开,却被外公一把攥住手腕。

老人凸起的眼珠凑近他,鼻翼翕动似在嗅闻什么,握紧手腕顺着胳膊往上闻。

突然,一股黑气从江余体内迸发,将外公猛地掀翻在地。

江余惊愣后退,顾不得搀扶,头也不回地奔向母亲,“妈!”

倒在地上的外公眼珠诡异地转动着,嘴角咧开阴森的笑纹。

原来这个猎物…已经被标记了。

预定走了啊。

很快,江父江母带着一群人找到了瘫坐在地的外公。佣人们手忙脚乱地将老人扶起,江余却站在一旁,目光时不时打量几眼外公。

“还不快道歉!”江父厉声呵斥,“推倒长辈还这副态度!”

江余来了脾气,紧抿着嘴唇不语,直到江母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才勉强低声道:“对不起…外公。”

外公却笑得满脸褶子都挤在一起,摆摆手表示不在意。

这场小小的风波就这样被轻描淡写地揭过了。

人群渐渐向后厅聚集,寿宴正式开始。

宾客们轮番上前献礼,各种稀世珍宝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外公高坐主位,眯着细长的眼睛,干瘪的脸上堆满笑容,那笑容让他本就皱巴巴的面容更像一张揉皱的树皮。

江余坐在距离主桌三桌远的位置,面前的菜肴让他毫无食欲。

甚至想吐。

那条鱼的头颅依然机械地开合着鳃盖,被切成蝉翼般透明的鱼片整齐地码放在冰盘上。

还活着……

它圆睁的瞳孔倒映着食客们用银筷从它残躯上优雅地夹起一片片莹白的鱼肉,蘸过酱汁,送入口中。

江余与鱼的目光诡异地交汇,仿佛能听见它无声的尖叫——直到在人们一个筷子、一个筷子的夹取下,彻底失去生息。

旁边的瓷盘中,薄如宣纸的牛肉片仍在微微震颤,肌理间残留的神经末梢在酱汁中徒劳地抽搐。

放眼望去,没有食物是能安心入口的。

江余胃里空空如也,却对眼前的“美食”提不起半点兴趣。

这时,江母悄悄从口袋里摸出一盒压缩饼干,不动声色地塞了几块到他手里。

“我也吃不惯这些。”她压低声音说,“咱俩偷偷吃。”

江余嘴角微微上扬,将饼干紧紧攥在掌心:“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