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通志刊行传天下 蜀芎名声震南北
清雍正十年,《四川通志》正式刊行,“川芎与何首乌、升麻并列蜀地代表性药材”的记载,如一阵春风,吹遍了大江南北。南京的“金陵药行”、北京的“同仁堂”、广州的“陈李济”,纷纷派人赴蜀采购,灌县川芎镇的码头,每日停泊的运芎商船超过百艘,褐皮圆实的川芎被装进楠木筐,贴上“灌县贡芎”的封条,沿着蜀道、长江、运河,运往全国各地。
川芎镇的川伯之子(时人唤“芎生”),此时已接过父亲的药锄,他在芎田边立了块“道地碑”,刻着《四川通志》中川芎的特征:“形圆重实,脂润多油,断面油点密如星”,供药商验货参考。有个江南药商不信,带着《四川通志》的图谱比对,见实物与记载分毫不差,叹道:“通志所言不虚,蜀芎之‘冠’,冠在形、气、效,三者合一,天下难寻。”
蜀地的医者更是将川芎的应用推向极致。成都“存仁堂”的李大夫,用川芎配何首乌,治好了布政使的“肝肾不足兼瘀血头痛”——川芎行气活血,何首乌补肝肾,一攻一补,恰如“蜀道之险与平原之沃”,相得益彰。他在医案中写道:“蜀地三药,芎为帅,何为首乌为佐,升麻为使,帅通经络,佐补精血,使透邪毒,共成蜀药之威。”
此时的川芎,已深入蜀地百姓的生活。产妇喝“川芎当归鸡汤”补气血,脚夫饮“川芎独活酒”祛风湿,甚至孩童出痘,也用川芎配升麻煎水擦身,助痘透发。灌县有句民谣:“川芎香,何首乌壮,升麻能把毒气放,蜀地三药保健康。”这民谣随着蜀道的商旅,传遍了秦陇、滇黔。
第六回 技艺精研分品级 贡芎尤显蜀地功
乾隆初年,灌县川芎的种植技艺已臻化境,芎生在“稻芎轮作”的基础上,总结出“三选三酿”的分级法:
- 选地:仅都江堰宝瓶口附近的“头道堰”田,土中含金沙细粒,种出的川芎称“金沙芎”,为上品;
- 选种:从“金沙芎”中挑出根茎圆如雀卵、油点五十以上者作苓种,称“母芎”,次年产的川芎称“子芎”,为中品;
- 选时:霜降后第三日采收,此时的川芎“气足而不泄”,称“霜芎”,下品则为非时采收者。
炮制亦分“贡级”与“民用”:贡芎用泸州老窖酒蒸三日,晒干后再用蜂蜜拌炒,辛香中带甘润,专供宫廷;民用芎则用普通米酒炒制,保留辛烈之气,适合民间驱寒。
这年,朝廷派采办官赴蜀,要选“御用药芎”。芎生带着采办官查看“金沙芎”田,采办官见川芎个个圆实如珠,断面油点映出虹光,煮水后汤色黄亮如琥珀,赞道:“此芎有‘皇家气象’——圆如冠冕,润如凝脂,香如兰麝。”遂定“金沙芎”为贡品,每年定额三百斤,由灌县县衙专人押送进京。
采办官回京后,将蜀芎与其他产地川芎呈给太医院,太医院院判对比后奏请乾隆:“蜀地灌县川芎,形、气、效均胜他地,《四川通志》列其为蜀产之首,实至名归。”乾隆遂下旨:“蜀芎为御用药材,灌县每年加贡二百斤。”
第七回 南北药商竞效仿 水土难移显道地
乾隆中期,蜀芎价格一路上涨,有陕西药商在汉中仿种川芎,用蜀地苓种,学“稻芎轮作”,长出的川芎虽形似,断面油点却稀,辛香淡如清水。药商不死心,运来灌县的油沙土,竟因汉中气候干燥,土中水分流失,川芎根长得干瘪,叹道:“《四川通志》说‘蜀道者曰川芎’,原来这‘道’不仅是路,更是水土气候,离了蜀地,纵有良法,也种不出真芎。”
江南药商则试图用“染色法”将本地川芎冒充蜀芎,用紫草汁染皮,用油脂涂断面,却被药行掌柜识破:“蜀芎的油点是‘活’的,能随温度变化而光泽不同;你这假芎的油点是‘死’的,涂上去的油脂发僵。”更绝的是,蜀芎嚼之先辛后甘,假芎则辛后发苦,“一口便知真假”。
灌县的药农们听说后,在“道地碑”旁加刻一行字:“非都江堰之水、油沙土之沃、蜀道之风,不成川芎。”芎生对儿子说:“通志说蜀芎‘冠蜀产’,这‘冠’不是自封的,是水土给的,是岁月验的,谁也抢不走。”
此时的《本草纲目拾遗》(清代药学着作),引用《四川通志》的记载,补注:“蜀芎,灌县产者,力能透骨,他地芎不及也,盖得岷江水之润、油沙土之精故。”进一步印证了蜀芎的道地性与《四川通志》的权威性。
第八回 百年传承芎缘续 蜀地药香满乾坤
嘉庆年间,芎生已年过花甲,他将毕生经验写成《蜀芎种植炮制全书》,书中详细记载:“金沙芎的培育需经‘三代优选’,第一年选野生芎作祖种,第二年种出父种,第三年方得子种;炮制的‘酒蒸蜂蜜炒’,需用岷江江心水调蜜,方能中和芎之燥性。”这本书被四川布政使收录进《蜀地农桑辑要》,成了后世种植川芎的教科书。
此时的川芎镇,已发展成“川芎之乡”,镇上的“川芎会馆”,每年举办“芎王赛”,评选最优质的川芎,获奖者的苓种会被刻上名字,供全镇药农共享。芎生的孙子小堰,在一次“芎王赛”中夺冠,他培育的川芎重实达八钱,油点六十余,被《成都府志》记载为“蜀芎之最”。
道光年间,蜀道上的战乱曾一度影响川芎外运,但灌县的药农们死守芎田,甚至将苓种藏在都江堰的暗渠中,保住了种源。乱平后,第一茬川芎采收,药农们捧着芎,对着《四川通志》的石碑祭拜,说:“通志说咱芎是蜀地之冠,咱就不能让它断了根。”
清末民初,西方药材涌入中国,但蜀地百姓仍信川芎:“西药来得快,却不如川芎温,咱蜀人的身子,还是得靠蜀地的药养。”灌县的川芎通过长江航运,远销至上海、香港,甚至通过海上丝绸之路,进入东南亚,被华侨称为“家乡的药香”。
结语
蜀芎的故事,是《四川通志》记载的物产传奇,更是蜀地水土与人共同书写的生命史诗。从《四川通志》将其与何首乌、升麻并列,到“金沙芎”成为贡品;从“稻芎轮作”的智慧,到“酒蒸蜂蜜炒”的炮制;从蜀道上的辛香,到百姓口中的民谣,川芎以“形圆、重实、脂润”的独特身姿,诠释了“道地药材”的真谛——它不仅是一种植物,更是一方水土的精魂,一段历史的见证,一种文化的符号。
《四川通志》的记载,为这段传奇盖下了权威的印戳;而蜀地药农的坚守,则让这枚印戳历经岁月而不褪色。正如灌县老药农所言:“川芎冠蜀产,不是因为通志写了,是因为它在蜀地长了千年,治了千年,活进了蜀人的日子里。”
赞诗
通志煌煌记蜀产,川芎首冠何首乌。
金沙土育圆如珠,岷水滋养润似酥。
能透巅顶风邪痛,善通血海滞瘀枯。
蜀道千年香不断,一城药韵满江湖。
尾章
如今的灌县(已改称都江堰市),川芎依旧是当地的支柱产业,“稻芎轮作”的田埂上,现代化的喷灌设备与传统的药锄共存。《四川通志》的记载,被刻在都江堰景区的“蜀药长廊”,与“永康军川芎”图、清代贡芎木牌一同,向游人诉说着川芎与蜀地的千年缘分。
每当采收季节,岷江边的芎田依旧辛香弥漫,药农们会告诉孩子:“《四川通志》说咱的川芎是蜀地之冠,这冠,戴在土里,长在根上,也记在咱心里。”
这便是传承:典籍会泛黄,石碑会风化,但草木与土地的缘分,人与草木的深情,永远在时光里生长,如蜀芎的根,扎得深,长得壮,香得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