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青川出差一趟，将近月半。
9月底出发，返回曦光，已然来到11月中。
早晚微凉，晌午正暖，最是舒爽时节。
得益于总后接手，曙光综合医院，以及康复疗养中心，被纳入后勤体系，只等曦光完成初步工作，便有团队前来接手，可谓是野鸡变凤凰。
要说最得意，莫过于宋金河。
书记办公室。
四人沙发落座，各自点了根大前门。
宋金河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吸口烟，似笑非笑，徐徐开口。
“九六零也有今天，当初对曦光爱搭不理，现在倒好，又求上门，想要加入医院和中心，真是异想天开。”
柳青抿了口清茶，先是轻笑，继而摇头。
“宋书记，那也得答应，都是青齐同僚，要是拒绝，他们脸上挂不住，万一找到省里，场面太难看，咱们说不定要挨批评，而且，闹到最后，多半还是不得不接受。”
“攻守易型，自然不能太便宜他们。”
陈锦轻哼一声，弹了弹烟灰，眸中精光一闪，计上心来，环视一圈，笑眯眯提议。
“青川不是想弄大学么，三职高刚刚成为中专，想升级大专，最少要五年，再想升级大学，怕是十年也够呛，不如双方坐下聊聊，各取所需嘛......”
说到最后，语气陡然一变，继续。
“九六零在医学院开办的大专班，我觉得搬来曦光更为合适，想来他们也会这么想......”
闻听此言，宋金河眉梢一挑，紧接着，狠狠一拍大腿。
“好主意，医院和中心，集齐多家顶尖团队，捎带手办个附属大专，完全可行。”
柳青略微琢磨，不住点着头。
“不错不错，师资力量豪华，校园和中专暂且共用，反正仅仅是开始，后续慢慢加。”
三位书记好像被带跑偏。
以前恪守规矩，稳扎稳打，现在学会‘得理不饶人’，或者说‘强取豪夺’。
秦青川听得直乐，暗暗嘀咕：好现象，已经学会抢答喽。
“要么说，姜还是老的辣，老成之见，曦光由您三位坐镇，谁还能不放心冲锋？”
......
李轩最近很忙，陪着谢非等人，满曦光瞎转悠，完全把自己当成了跟班。
谢非则是无语又无奈，第一次拍摄不用考虑预算，虽说仅仅是电视剧，不是电影，却也不想糊弄。
追求艺术，从不松懈。
怎奈何，甲方爸爸太难缠。
先是秦青川要求：景点必须美，曦光必须美，要让有文化的看完，赞叹‘风景这边独好’；让没文化的看完，直呼‘卧槽，真特么好看’......
随后是李轩，整天跟在屁股后面，喋喋不休：剧情要合理，要积极，要有内涵，要回味无穷......
谢非不止一次，想撂挑子，想大喊一声，‘来来来，笔给你，你来写’，然后拂袖而去。
到最后，抱着‘不是要精益求精么，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的心态，提出自认为过分的要求。
“如果想达到秦市长的要求，需要水上乐园热气球协助，可以么？”
李轩毫不迟疑，“可以，我去协调。”
“如果剧情要精致，需要额外申请两名编剧协助，共同构思完善。”
李轩干脆应下，“可以，你看着办。”
......
一次又一次，最终败下阵来，耗时三个多月，于90年最后一天，上交剧本，等待秦大市长最后审核。
办公室。
秦青川左手剧本，右手分镜头，看得津津有味。
四位打工男女，租住临海渔村，房东儿子大学毕业，连同一心追求艺术，前来采风的准画家帅哥，在小院同居，发生一系列啼笑皆非，温情浪漫的故事......
搁在前世，绝对会被骂一句‘狗血剧’，放在眼下，剧情相当不错。
只可惜，台词不够经典。
秦青川不禁摇了摇头，拿着钢笔，开始批注。
‘你怎么总是找茬？’苍白无力，果断改成，‘你喜欢吃鱼吧，这么会挑刺。’
“我就骂你了，你要怎样？”寡淡无味，直接改成，‘骂你就骂你，我特么还需要挑日子？”
......
时不时有人汇报工作，直到夜色渐黑，秦青川终于搞定，将剧本合上，起身活动着身体。
雷耀东进门，帮忙添水，笑着请示。
“领导，自行车大赛已经结束，梁正局长来了。”
“是么？”秦青川揉着眼睛，示意，“让他进来吧。”
梁正操盘，曦光自行车大赛，先是各乡和街道预选，然后一区三县各自复赛，最后四个赛区前三名，滨海大道进行决赛。
虽说是首届，在娱乐匮乏年代，还是引起全市群众关注。
梁正进门，打完招呼，屁股刚挨沙发，便喜滋滋，脱口而出。
“领导，圆满完成，您是不知道，那场面，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
秦青川听后，笑问。
“没把你挤到马路牙子底下去？”
正在得意的梁正，不禁一愣，旋即啧吧着嘴。
“我倒是没有，咱家有不少群众爬高爬低的，有人上树，有人上墙，还有人想上凉亭顶，要不是安排人维持秩序，非得出乱子不可。”
秦青川顺势再次叮嘱。
“所以啊，以后做事，切记安全第一。”
“明白。”
梁正点了点头，旋即面露疑惑，欲言又止好半天，弱弱道。
“领导， 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秦青川侧目望去，努了努下巴。
“跟我扭扭捏捏个啥，痛快点。”
梁正抿了下嘴唇，声音不是太高。
“其实，我很不理解，为什么要让陈市长出面，不管是城市发展，还是自行车比赛，您贡献最大，明明是长脸机会，您怎么就舍得呢？您是不知道，大家都以为是陈市长的功劳，到处都在夸他呢......”
“就这？”
秦青川挑眉反问，不禁摇头叹气。
“小梁，你的觉悟有待加强。你要记住，组织内，任何所谓功劳，从来不能归结于某个人，工作只有大家齐心协力，才能顺利开展。难道陈市长没有付出么，东奔西跑，他可不轻松......”
说着，往后一靠，轻声补充。
“而且，曦光‘绽放’计划，陈市长待不到最后，提前享受胜利喜悦，也无可厚非。”
梁正一怔，心下一动，瞬间反应过来。
“您是说，陈市长要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