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1 / 1)

神医白云烟 香影 839 字 8小时前

三更梆子惊破沈府死寂,沈砚猛然从冷汗中惊醒。纱帐外摇曳的烛火里,云姐姐苍白的脸忽隐忽现,她仍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赤足踩在万毒渊的泥泞中,发间还沾着枯叶。他伸手去抓,只攥住满手虚无,喉间溢出的呜咽惊飞了檐下宿鸟。

次日天光未亮,沈砚便驱着马车穿行于街市。绸缎庄里,他命伙计将湘绣、云锦整匹剪下;首饰铺内,掐金丝的步摇、羊脂玉镯堆满檀木盘。当胭脂水粉的香气漫过车厢,他忽然想起云姐姐总说自己天生丽质,可分明连最普通的螺子黛都用不到。

马车颠簸在通往万毒渊的崎岖山道,沈砚攥着怀中的银簪,那是他特意挑的并蒂莲纹样。车轮碾过碎石的声响里,他数着离开云姐姐的日子,每一下颠簸都似在心上擂鼓。远远望见那片瘴气弥漫的山林时,他甚至忘了戴上面具,发了疯似的掀开帘幕,朝着记忆中山洞的方向大喊:\"云姐姐!我来了!\"

暮色漫过草屋的竹篱时,云儿正就着陶罐里最后一点清水擦拭木桌。指尖抚过沈砚留下的檀木梳,梳齿间还缠着几根断发,恍惚间似乎又听见他笑闹着要为自己绾发的声音。山风卷着枯叶扑进窗棂,她望着空荡荡的床铺,把浸透药汁的粗布被角又掖紧了些。

起初的夜里,山涧流水声总被她错认成马蹄。直到第三场暴雨掀翻半面竹墙,她独自扛着木料修补时,掌心被木刺扎出的血珠滴在泥地上,才忽然清醒过来。那些沈砚说要带她走的誓言,在潮湿的山雾里渐渐变得模糊,就像竹筒里发霉的糙米,看着饱满,咬开却只剩苦涩。

晨起采药时,她折下几枝野杜鹃插在陶碗里。映着朝阳,花瓣上的露水晶莹剔透,恍惚间竟有了几分胭脂的艳丽。云儿对着水中倒影簪花,忽然轻笑出声——沈府里该有镶着琉璃镜的梳妆台,有比这艳丽百倍的牡丹,还有数不清的娇娥美人。他大概早就忘了,这荒山里还有个总穿着补丁衣裳的人,守着半亩薄田,等着永远不会归来的承诺。

山风卷着药草清香掠过草屋,云儿攥着刚采的野菊正要进屋,忽听见熟悉的声音穿透林间薄雾。陶罐\"当啷\"坠地,她赤足踩过碎石冲出门,正撞见沈砚满头大汗地从马车上往下搬锦盒,乌发凌乱地黏在通红的脸颊上。

\"云、云姐姐...\"沈砚直起腰时腰带已散开,怀中抱着的绣花香囊滚落在地。他伸手去够,却被云儿颤抖的指尖截住——那双手虎口处结着新茧,掌心还贴着半片脱落的创可贴。

马车卸成小山般的绸缎、脂粉、首饰盒,沈砚跑前跑后地安置,靴子沾满泥浆。他把翡翠镯子套进云儿腕间,又笨手笨脚地展开金线绣的襦裙,直到瞥见云儿泛红的眼眶,才突然顿住。

\"你真的...\"云儿的声音被山风撕碎,沈砚却已大步上前,带着汗味的拥抱将她整个人裹住。他的下巴抵着她发顶来回蹭,沾着草屑的发冠硌得人生疼:\"这次谁也拆不散我们。\"

云儿攥着他浸透汗渍的衣襟,感受到胸膛里擂鼓般的心跳。当那双带着薄茧的手抚上她的发,所有的猜疑都化作山间流云,消散在漫山遍野的杜鹃花香里。

沈砚怀里的温度骤然凉了半截。云儿垂眸退出他的臂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新戴的翡翠镯子,冰凉的触感却比不上她声音里的冷意:\"东西可以留下,但你得马上回去。\"

\"为什么?\"沈砚踉跄着抓住她的手腕,金线绣的襦裙在两人之间散开,像片黯淡的云霞。云儿望着他泛红的眼眶,想起方才他搬东西时汗湿的后背,喉咙发紧,\"你才十九岁,沈府的门槛要被说亲的媒婆踏破。\"她抽出被攥住的手,后退半步,\"等你遇上知书达理的千金小姐,就会明白今日的荒唐。\"

山风卷着沈砚带来的香粉味掠过草屋,檀木梳妆匣里的鎏金步摇在阳光下晃得人眼疼。云儿转身去捡地上的陶罐,却听见身后传来布料撕裂声——沈砚竟扯下锦袍的袖口,露出臂弯处狰狞的疤痕:\"在万毒渊被蛇咬时,我以为要死了。\"他声音发颤,\"当时满脑子都是你,怎么能忘?\"

云儿背对着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伤口会结痂,就像你对我的...\"话未说完,突然被滚烫的胸膛抵住后背。沈砚将她死死箍在怀中,呼吸灼热地喷在颈侧:\"我攒了二十三家铺子,聘礼能从沈府铺到京城。云姐姐若不信,我便把心剜出来给你看。\"